这就是山东|山东土炕 我永远的梦乡

落雪了,那雪把繁忙的农事遮盖了一个严丝合缝,同时,也遮盖了阡陌村庄以及农舍,处处皆是一片清澈透明,洁白无瑕的严冬景象。

天,格外冷。

远处山岭,沟壑上的皑皑白雪,就犹如小时候过年母亲缝制花棉袄间入的棉絮。山东省五莲县那个叫做黄龙汪的小山村,恰如香甜进入梦乡的幼儿,躺在大地母亲的胸廓上,异常安然静谧。

雪花,鹅毛似的,打天空中浮遥,飘洒,在大地上栖落。那被封严的窗户棂子,被飞雪敲打着,不时地发出刷刷地声响,像极了在奏响一曲美妙乐章。

那挂在墙上的广播匣子,飘着歌唱家郭兰英的《北风吹》,既悦耳又动听,直让人入了诗情画意之境,忘我和陶醉……

幼时,记忆之中,我像一条慵懒的小狗,缱绻在土炕上的被褥内,进行“猫冬”,这似乎就是记忆中最深,亦是最喜欢做的事情了。

母亲身着棉衣棉裤,并非显得很臃肿,瞪着那一双秀气的眼眸,使细长的拇指和食指,把那线头拧细,而后,把那线头触到针的空隙里,准备为我缝制衣衫。

锅灶下,早已填充上了柴薪,精薄柔软的苇席覆在土炕之上。那柴薪制造出的暖气,在土炕上弥漫升腾,在人的躯体之下,烫烫的,很舒爽。

有左邻右舍的大姑娘小媳妇,似乎耐不住寂寞,极为喜好聚堆儿,穿着既鲜又艳的衣衫,不是拿着正在绗的鞋垫儿,就是拿着绣花鞋,亦或者是虎头帽,总之,手上皆会带上一件随时可以做的东西。

入了屋门,母亲会热情至极,脸带盈盈笑意,让她们脱鞋上炕。这些美女们,也不扭捏,一偏修长的大腿,就轻盈敏捷地跨上了炕。然后或蜷着,或伸着腿脚,边做营生,边喋喋不休地闲话家常,陈谷子烂芝麻猪肥狗瘦王八绿豆。小媳妇自然会把话题扯到自己的男人,大姑娘会把话题引申到自己的心上人,免不了会有些面红耳赤。她们热情奔放,声音清脆嘹亮,那似铜铃般的声音,直把房顶上的积雪,噗哒噗哒震落在地上。

土炕中间搁一张小圆桌,不大一会儿,母亲就会揭开高粱锅盖盛出地瓜和土豆,摆成美观的花状,搁在一个盘子里,然后,又摸起一个巴掌大的彩碟,打酸菜缸里盛上些酸菜,还要在一个碟子里盛上一些小咸菜,譬如辣椒,胡萝卜条搁到桌上。她们洗一下莲藕样白净的手指,有的拿起地瓜,有的拿着土豆,剥出一片雪白,再夹起一片酸菜,或者是胡萝卜条,管它是热还是烫,吃得喷香甘甜,不时地从她们那秀气的嘴巴里弥漫出诱人的醇香……

村巷里,不时地传来狗的吠声,在村子的天空上游荡弥漫,在落雪的冬日里显得格外寂静。

寒冬的早晨,极易喜欢懒炕的我,热恋暖烘烘的被窝,就是不想起来,而母亲早已经做好了饭,就会把手伸进被子里,在我溜光水滑的身上拍一下:“懒虫,赶紧起来吃饭!”

其实,她早已经把我的棉衣棉裤,翻出里子来,在锅灶口烘烤跑了寒凉。母亲让我穿衣服,我却不乐意,叫嚷着,让她再背诵儿歌。我的“要挟”,母亲会乖乖“投降”:“花喜鹊,尾巴长……”母亲背诵完了,我还意犹未尽,就还会撒娇地让她再来一遍那个……

母亲就会心领神会:“小老鼠,上灯台……”母亲都满足了我的要求,我也就无计可施了,只好顺从穿衣。

土炕不光是家人最温暖,最温馨的港湾,亦是喜结连理入洞房的温床。那日,我和村上的众乡亲目睹了哥哥在土炕上滋生出的乡俗民情——入洞房的情景!母亲手攥着一把新扫帚,满面春风,甜甜地似唱似念着:“扫炕头,扫炕稍,大把大把的票子花不了!”

母亲把被褥一板一眼铺好,又在被子上边扫边念叨:“扫炕里,扫炕表,不光生闺女还生小!”这时候,就有婶子大娘圆场:“肯定的,侄子和侄媳妇有福,会儿女双全……”

“扫扫柜,生一对,扫扫箱,生一炕。”

有位大嫂听后嘻嘻哈哈地笑着道:“生一炕,那得加小猫小狗吧?”此话引逗出了一片笑声……

进入腊月,有一种花就会在母亲的手中,亦或者是在土炕上悄然盛开,且瑰丽多姿,栩栩如生,过年的韵味在它的烘托之下愈发醇厚。花儿盛开的让人心潮澎湃,散发着它独有的气息——窗花。母亲是剪纸的巧手,炕上摊满了红艳艳的纸,像是一片燃烧的火焰,阳光从窗户透射进暖暖的炕上,她的脸膛被映得通红。左手拿纸,右手持剪,神情专注,动作仔细,左旋右转,剪刀发出轻轻的“咔嚓”声。我看她就似侍弄庄稼那般,红粉似的纸屑,落了满怀。这“花朵”贴到窗上,远远看去,像注入了灵魂,是那么喜气逗人,会令人眉开眼笑,显得愈发娇娆妩媚……

牡丹胖,菊花瘦,麦穗肥,玉米粒圆,苹果鲜红耀眼,桃子鲜嫩欲滴……

故乡的土炕,永远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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