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暑是二十四节气中的第十四个节气,秋季的第二个节气。《月令七十二候集解》载:“处,止也,暑气至此而止矣。”此前的立秋,虽名为“秋”,依然绵延了燠热天气,一直到处暑,持久的炎热才终于开始消散。
从日历上看,处暑前后也常伴随着出伏,“三伏”过后,太阳威力减弱,早晚温差加大,人们开始感受到新秋的丝丝凉意。天地万物正在最细微之处变换着颜色与气味,为饱满丰盛的金色季节积蓄力量。
《北京晚 》“四时佳气”之“处暑”的 道
养肺清心京白梨
炎炎伏天里,人总是胃口难开,随着处暑到来,暑热逐渐消退,空气也随着湿度降低而干燥起来。这时节,包括北京在内的许多地方都有吃梨的习俗,俗语谓“处暑秋梨最养人”,梨正是当季的水果,性凉,又味美多汁,入口一来去暑解渴,二来润肺清肠、化痰止咳,真是与夏秋转换的时令相得益彰,再合适不过。
《本草纲目》载:“梨者,利也。其性下行流利也。”可见其功效。书中还记载了梨的数个别名,如“玉乳”、“蜜父”,细想来都颇为形象。还有“果宗”,典故出自《宋书》,提到梨为“百果之宗”。这名字听起来似乎有点过于隆重,但回神一想,教育孩子常讲“孔融让梨”、“许衡不食无主梨”,戏曲优伶称“梨园子弟”,美人落泪称“梨花带雨”,刻印书籍称“付之梨枣”(指用梨木、枣木雕版刻字),这些词语都透露出梨在中国的历史之悠久、认证之广泛,称“果宗”也不为过了。
李时珍总结“好梨多产于北土”,而说起北京的梨,自然绕不开鼎鼎大名的京白梨。京白梨是门头沟区的特产,是北京唯一冠以“京”字 的特色果品,地位可见一斑。和其他作物一样,京白梨的生长和节气密切相关,而处暑对它尤为重要——这时节,正是京白梨的成熟时期,采摘季节由此开启。
京白梨
谷山村有棵五百多年的“京白梨祖”。从梨园拐至深处,终于得以瞻仰。“梨祖”果然风姿不凡,枝干格外粗壮遒劲,是时间积累的形状,却又生发出一束束年轻的枝条,向四周、向天空伸展开,如同大地上的华盖。也和它的晚辈一样,结结实实挂满了新鲜的梨果,真是不可思议的生命力。梁国春介绍,这“梨祖”是从仰山栖隐寺移植下来的第一代京白梨,代代精心养护至今。仰山栖隐寺就坐落在谷山村后面不远的山上,辽道宗时期,圆融法师住持寺庙,将从河北带回来的两棵鸭梨树种在山门两侧,然而后来这树上结出的果子竟迥异于鸭梨,其形状小而圆,尝起来口感绵软。经一番研究,才发现原来是和当地山上野生酸梨树传播授粉而来。后来,这个新的白梨品种扩大种植,声名渐噪,明朝时已成为宫廷贡梨。1954年,在北京市梨品品种评比会上,一举夺魁,自此冠以“京”字名 。
京白梨祖
处暑时摘下的梨,色发白,吃起来口感脆嫩。但最好的吃法,是再耐心贮藏七至十日,待其色泽变黄,那时则口感绵软,入口即化,这便是所谓“吃黄的,选青的”。因为京白梨比其他品种的梨含糖量更高,故而更为香甜。在谷山村,催熟也有窍门,那便是用山上的蒿草来“捂”,使梨子在熟透的过程中浸透特殊的草叶清香。除了直接吃,还可熬梨汤、制梨膏,留待秋冬的漫漫长日里品尝梨子隽永的滋味。
处暑三候“禾乃登”。乃登,开始成熟,一种开始而未至的微妙状态。站在等待采摘的梨树下,细细体会其间的含义,愈发感到先人所言之精妙准确。风吹动层层绿叶,掀起千万缝隙,细碎日光从中漏下,摇摆不定,在将熟未熟的梨果上变幻着光点和阴影,树下蒿草已高,微微发黄。想象着不日绿色褪尽,满枝金黄,那便是秋天真正盛大之时。
京白梨品味处:门头沟区军庄镇、妙峰山镇、王平镇、潭柘寺镇等
天高气爽看巧云
八月下旬的北京晴日,景致似与夏天差别不大,人们仍着夏衣,草木颜色犹绿,然而若你抬眼向天上看,会突然意识到究竟是有那么一些不同了——不像暑热季节中,日光像利剑,刺得人直难举头张目,这时节里,向南方退去的太阳不知不觉间已换作柔和的光线,不再霸道地盘踞天空,而只为它增加了透明度和饱和度,衬得天色无比湛蓝澄澈,云朵无比洁白清爽,眼睛也能够长久地注视这城市画布一般的天空风景。天高云淡、云淡风轻,当这样一些词语自然而然地出现在脑子里时,便惊觉暑热消散,初秋的况味已浸润其中了。
古观象台云彩 王燕平 摄
不像那些固定在大地上的景观,赏云最好之处是,没有边界,不分时间。只消抬头,时时刻刻都如入“天空美术馆”:早起,晨光中有丝丝缕缕的卷云,罥(juàn)绕在远处高楼上;在高速路上行车,远方天际低低垂着大团棉花状的积云,如神仙所居之处;在郊野山中,一朵轻云出岫,拂在碧绿山峰之上,一眼看时仿佛静止,只有定神凝视才会发现它其实在以极慢的速度移动——然而没留神间,它已不知何时飘到天心,变幻成新的形状。果如王燕平所说,赏云是没有门槛的事,只要带着放松的心情去欣赏天空,发挥想象力,就可能有特别的发现。
当然,若在城中,最好的还是去高处看云。景山公园就是一个绝好的去处。在山顶万春亭下远眺,以天际线为界,下面是灿金富丽的紫禁城中轴线,上方是千姿百态的万朵浮云,如同一个恢弘开阔的长镜头。处暑二候说“天地始肃”,常言说“秋高气爽”,季节变换,首先体现在最微细的气息里,古人对自然的体验真是精微之至。几只鸟儿飞过,突然想起刘禹锡“我言秋日胜春朝”的感叹,灵感大概便来自眼前这般胜景吧,真个是“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景山
秋日赏云处:景山公园、古观象台、京西各大景区
荷花成子秋乍现
对于北京的气候,南方人鲁迅在《鸭的喜剧》里发明了一个有趣的说法,“夏末冬初”。间接说明北京秋天的短暂,也珍贵。夏和秋是从哪里开始分界的?很难截然道明,暗换的节候都付与细微的体感:不知何时起,入夜凉风习习,不再需要开空调,早上也不再在汗水淋漓中醒来,周身的感觉从黏腻变作舒爽。
古人有个很好的词来形容这种感受——“新凉”。像诗中言“处暑无三日,新凉直万金”“最爱新凉满袖时”,这真是千金不换的时节,几场霎霎风雨过后,发蔫的燥热已经过去,草木摇落的“悲秋”尚未到来,只是在过渡的节点上被赠予天地自然的凉爽,以及随之而来的心境的清凉。
荷花和莲蓬 张玉瑶 摄
夏天的绿树浓荫往往是茂盛混沌的一片,触目皆滴翠,而八月中下旬,细细看时,会发现已经暗中分出层次:槐树、枫树的颜色开始变浅甚至发黄,银杏叶子最别致,镶上了一道宽窄不一的金边,仿佛扎染般向中心浸染去;栾树的果实由绿转红,高高挂起,像一串串灯笼。黄和红暂时只是深绿浅绿的点缀,却已初步渲染出秋意的前景和后景。
林下,盛开一夏的紫薇花事将尽,而一簇簇玉簪正长出鼓槌一般的洁白蓓蕾,如同一个象征,从热烈转为沉静,催促着秋天的鼓点。
初秋赏景处:市属各大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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