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暴风骤雨》“光腚屯”出名，被“改革春风”改变

如果没有村边的稻田，真让人以为到了城市的别墅区

因《暴风骤雨》“光腚屯”出名，被“改革春风”改变

70年前，一场土地改革斗争在刚刚解放的黑龙江大地上打响，由土改工作队干部周立波创作的长篇小说《暴风骤雨》，让这部小说的原型地——元宝屯被全国读者所熟知。

近年来，有关元宝屯的 道不断见诸于媒体，昔日文艺作品中的“光腚屯”，如今已经借着改革开放的春风，成为一个闻名全省乃至全国的亿元村。

一本书

此时，正值深秋，一路上，满眼的五花山色。田野中，庄稼大都已经收割完毕，太阳照在粮垛上，黄澄澄的一片。尚志市到元宝村有30公里路程，一条二级水泥公路相连，交通便利。路边，不时可以看到“中国土改第一村”之类的标牌。

《暴风骤雨》以元宝屯为背景，以“三斗韩老六”为核心，以“砍挖”杜善人、唐抓子等“坏根”为续篇，再现了土地改革这段波澜壮阔的历史。1951年，《暴风骤雨》荣获斯大林文学奖。1961年被谢铁骊导演搬上银幕，“赵光腚”、“老孙头”、“白大嫂”、“郭孩子”、“萧队长”等一系列生动的人物形象，借着小说和电影的传播，成为家喻户晓的人物。

在罗大爷的记忆中，周立波个子不高，脸上有块疤，湖南口音，媳妇林蓝比他小很多，是一名剧作家。“我对萧队长印象更深，大高个，很威武。当时我在儿童团站岗，萧队长告诉我们不要害怕，见人就要盘查，看有没有‘路条’，别让坏人混进来。我还摸过萧队长的大盒子枪，不过他不让我拿，说危险。”

罗大爷说，最初听说要分了大地主韩老六的土地、房子和财产时，老百姓确实不信。“后来开了批斗大会，附近八区（包括元宝区、尚志区、苇河区等）的人都来了，我在儿童团站岗，见证了这段重要的历史。共产党来了，实行‘土地还家’，那是建国前我们农民最幸福的时刻。”

村委会门前的牌楼

一个屯

其实，小说《暴风骤雨》中的元茂屯，当时就叫元宝屯。清末，俄国商人在这里开设了木楞场，一批从山东逃荒过来的“闯关东”的人在这里当抬木工，住在木头搭起的马架子里，这里最初就叫“八马架屯”。因屯子东边有一座貌似金元宝的元宝山，老百姓都想过上好日子，所以给小屯子改名为元宝屯。

1945年8月日本人投降后，这一片剩下的日本垦荒团中老弱病残的家属，坐着马车和牛车逃离了。不料，地主老财仗着土匪等后台，仍然压榨老百姓，直到1946年5月，东北联军来了，土改革命来了，元宝人终于当家做了主人。

在罗大爷的记忆中，那时候是真穷。“最初我们一家住在‘捡’来的日本人留下的房子里，后来借住在别人的草房里，那些年一共搬了五六次家。那时国家提倡‘耕者有其田’，大家有饭吃，有衣穿，有书读，但是经历过多年战乱的农村基础太差了，能穿上‘更生布’（粗麻布）衣服，吃上高粮米、苞米等粗粮，就不错了。”

1955年，新一轮的土地改革开始了，屯里先是成立了初级农村合作 ，后来成立了高级农村合作 ，1958年又成立了人民公 。第一次土地改革中分到农民手中的土地，被重新收了回去，划归人民公 集体所有，统一生产，农民开始了吃“大锅饭”的日子。

罗大爷说：“20多年里，农民经历过三年自然灾害，挨过饿受过冻；经历过十年动荡时期，‘宁要 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老百姓生活更加困难。当年，买啥都凭票，能穿上‘小大布’（窄面的比较粗的白华奇）就美坏了。辛苦劳作一年，生产队只能分给一家360斤玉米棒子，用老百姓的话说，那叫‘一年三百六’！”

当时村里的基础设施很差，干活主要靠人力和牛马，通往田间的道路都是大泥坑，动不动车就打误了，得靠队员拿锹挖，用人推。更要命的是，当时人们的文化水平普通很低，文盲很多。“当时农村种地，十年九不收，种一垧地玉米，也就能打现在的1/3，都是‘半傻子’种地，能种好么！”

罗大爷表示，在改革开放之前，元宝屯还是“种地靠贷款，吃粮靠返销，生活靠救济”的“三靠村”。

铅笔文化广场

一个人

元宝村的变化，从一个人成为带头人开始，他就是村党支部书记张宝金。据了解，1968年，27岁的张宝金从山东来到元宝村，当时他还是个裁缝。不过他人聪明，有头脑，1977年被选为元宝大队第4小队的队长。罗庆宝老人说：“他这个人不简单，当上队长后就引进了新的玉米栽种技术，长出的玉米都是双棒的，很大！当年，作为穷队的4队， 员挣的1工分就从原来的8分钱猛增到2块多钱。”

1979年，张宝金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由于当小队队长时成绩突出，老百姓信得过，1980年，张宝金当上了元宝大队的党支部书记。此时，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的春风已经吹遍龙江大地，元宝大队再一次实行了土地改革，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在当地推行，新的元宝村集体所有的土地，分给农民自主经营。

罗大爷记得，当时他们全家5口人，每人分到3亩半地，再加上开了点荒地，全家有2垧地。不过，当时元宝村以种旱田为主，打的粮食又要优先按照要求卖公粮，能够按市场价格出售的粮食所剩不多，再加上还要交提留和农业税，家里的收入还是比较低，也就勉强实现温饱。用当时农民的话说，叫“打光卖光”。

作为村里的“当家人”，张宝金经过苦思冥想，确定了立足于“农”，取利于“工”，实施“以工养农、工农并举”的发展方针。从1983年开始，他带领广大党员群众，创办了小木农具加工厂、卫生筷子厂、铅笔板厂、制笔厂等村办企业。到了1996年，元宝村的工农业总产值达到了1.1亿元，一跃成为亿元村。

一个梦

党的“十八大”以来，伟大复兴的中国梦，激励着年过7旬的张宝金老书记继续带领着全体村民勇敢前行。他把冯大洼子这块废地变废为宝，在村西建成新的工业园区；他引导村民再一次“土改”——把旱田改成水田，把东大壕地变成水稻试验田，有效地增加了农民收入。经过几年的努力，如今，元宝人的人均收入已近3万元，村集体总资产接近7个亿。

在65岁的村环卫工人高会友眼中，他亲眼见证了元宝村的变化。“30多年前，我从绥化农村落户元宝村，当时村里还是破破烂烂的，暴土扬尘。如今，不但村里全是水泥路，在居民区和工业园区之间还修了水泥面的环路，连田间地头也修了不少水泥路，路边是太阳能路灯，让人一看心里就觉得亮堂。”

居住条件的变化，让老高这个环卫工过上了大部分城里人都羡慕的日子。“村里最次的也是村民自建的大砖房和村里统一修建的同一样式的平房。除了通达路一侧的别墅，还在村西新建了别墅新村，别墅中间是带着喷泉的铅笔文化广场，广场对面是一栋楼房。全村有一多半近400户人家住进了楼房和别墅，我和老伴儿带着孙子，就住在广场边上女儿给买的一栋别墅里，真是美呀！”

罗庆宝老人的感受同样真切。“张书记带领村民，在村东修建了有着凉亭和荷花池的公园，并把被村民开垦成耕地的元宝顶子退耕还林，打造成拥有万亩生态森林的元宝山风景区。在公园对面，还修建了村委会广福楼和暴风骤雨纪念馆。你看到公园里登山入口处的大元宝了吧，上面写着‘天下第一宝’，昔日的一个穷村、一座秃山，如今成为全国名村、绿水青山，不是宝贝是什么？”

罗大爷说，30多年前，农民买一台自行车都高兴得不得了，如今，村里光小汽车就有几十辆。过去种地靠人靠牛靠马，如今全是大功率的“宁波”。村民做饭烧煤气，家里通了自来水，有线电视和互联 也早已经进了户。除了平房区，村里其他地方通了上下水，也像城里人一样，厕所建在了屋子中。“你看到村委会和别墅区那块的公厕了吧，是不是比一般的农家住房都漂亮？”

罗大爷感受更深的村民福利的变化。“如今党的政策太好了，看病有医保，卖粮有直补，年老有低保。村里的做法也很好，孤寡老人由村里出钱送到了尚志市里的养老院；村里多年前就实行了义务教育，考到高中、中专、大学的学生，每年都有不同级别的补助。我的孙子大学毕业后留在了天津，前两天他还说，要带我们老两口去天津、北京转转呢，真好！”

元宝山公园

不过，村子里并不热闹，还有些冷清。诺大的村委会，只有一个山东老汉在看门。连作为国家AAA景区核心的暴风骤雨纪念馆， 在收获的金秋时节也大门紧锁。有人说，元宝村没有闲人。但一些村民表示，元宝村是富裕了，硬件比镇里都要好，村委会办公楼里还辟建150平方米的文化活动室，以及篮球场等健身场地，不过村民除了晚饭后跳跳广场舞，日常的文化娱乐生活并不多。村里对年轻人的吸引力并不强，很多年轻人外出打工，考上大学的孩子也没有回来工作，村里缺少了一些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