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被心上人搭救,我以身相许 答,此举却害了我全家76口人

1

叶家小姐死后云府开始闹鬼了。

传言的最初是一个丫鬟在夜里看到了一个神似叶知的白色鬼影。一个不可信,两个也不可信,三个也不可尽信,但是连在云家小住的韶安郡主,都见到了。

于是满京城的人都在传,是叶家自缢的那位叶知小姐心有不甘,要回来向云和索命,这样一传十十传百,闹得大家都惶惶不安。

与躁动的吃瓜百姓相比,当事人,也就是要被叶知“索命”的云和本人,却显得过于安静。他依旧穿着白色的衣袍,捧着书坐在院子里看,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按着书页,不受任何外界言语的影响。每日穿戴好朝服,按时上朝,风轻云淡。

其实叶知本人也觉得这些谣言实在无厘头,既然是自缢,又有什么好不甘心的,更何况她没死。她活着的时候,就拿云和没什么办法,更遑论她死了。

叶知虚弱地接过药碗,咽下苦涩的药汁,拧着眉头对着还在跟她侃侃而谈说着闹鬼传闻的婢女,道:“小花,我今天好像好了点儿,你能不能扶我出去走一走?”

婢女帮她掖了掖被角,说:“不能。”

她瘪瘪嘴,“为什么?”

“一则昨儿个暗卫说您偷偷把药倒在院子里的紫竹根下了。二则,我不叫小花,我是云雀。”

叶知应了一声,说:“想来我是睡糊涂了,我从前在家中时,照顾着我的就是小花。”

她话还没说完,云雀就离开了,门“吱嘎”一声被关上,最后一丝光亮也被带走了。

叶知想,如果是小花,定然舍不得她被关在这个黑漆漆的屋子里,只可惜,小花死了。

叶家所有人都死了,除了她。当然,她也好不到哪去。

云和特意腾了一个小院子给她,他说她得了重病,需要静养。叶知躺在床上,掰着手指数自己还有几天够活。帷幔层层叠叠,连一丝光亮都透不进来,大夫说了,不能让病气传了出去。

往日都是云和亲自送来的餐食,除了这两日,是云雀来送的饭,虽然他瞒着,但叶知知道是什么缘由,她前几天偷偷溜出去的时候,撞见了他和韶安郡主一起在后花园赏月。

叶知其实不是有意的,她本来只想出来透透气儿,但她从小就不大识路,东拐西拐就拐进了他的花园子里。

后来叶知被云雀带了回去,也不知道是受了寒气还是被云和气得怒火攻心,连着高烧了两日。云雀不情不愿地给她拧了湿毛巾敷在额头上,说:“叶小姐,您若真是为了云太师生气,那真是没必要,您从前想尽办法也不能让大人多看您一眼,何况是现在?”

云雀这个丫头说话委实难听,气人也就算了,可叶知偏偏知道,云雀说的都是实话,到了今天这一步,不管怎么样,都是她在痴心妄想。

想如今不比往日,现在已经不是叶家跺跺脚就能让京城抖三抖的年头了,她寄人篱下,身家性命都系在云和身上,不宜太过猖狂,于是她一气之下,把自己气昏了过去。

那天,叶知做了梦,都是旧事。

2

叶知的爹叶长渊,是当朝的镇国大将军,亦是权臣。

凡呈给陛下的折子,都得让叶长渊先过一遍,批注一番,才递得到小陛下的手里。

朝中有大臣对此颇有微词,在折子里狠狠奏了她爹一笔,叶长渊看了以后,大手一挥,以小陛下的名义,直接把那位大臣革了职。

朝中大臣分为两派,一派是拥护着叶长渊的,一派是以云和云太师为首的,拥护着陛下,小陛下将将十四岁,这些年来,他早已忍受够了这种当傀儡皇帝的感觉。

叶长渊是武将,云和是文官,朝堂上互相牵制着,斗了好几年,除了小陛下年岁渐长,也没什么大改变。

叶知还记得,那年先皇最后一次召见她爹时,特意嘱咐要带上她一起。先皇和叶长渊是战场上交过命的情谊,他年轻时身上受了太多伤,如今旧伤复发,一发不可收拾。

那天先皇在叶长渊面前,没有称“朕”,而是拍拍他的肩膀,说:“长渊,我自知时日无多,皇后一党独大,太子年幼,我走以后,恐他遭不测。”

他又说:“我有心把知知许给太子,未来母仪天下,风光无限。”

叶知那时年纪尚轻,听不出这话里的深意,可她看见叶长渊放下茶盏,跪在先皇陛下面前,行了一个大礼,她从没见过叶长渊那样庄重肃穆的神情,他掷地有声地说:“陛下,臣在一日,必将竭尽全力守护着大周,尽心辅佐着太子。”

说来也好笑,他曾指天为誓,要以命守着这个国,护着这个家,可最后却以谋反的罪名,被抄了满门。

后来先皇便吩咐李公公先把叶知领了出去。她平时很少进宫,所以在偌大的宫闱里迷了路,不知道怎么就拐进了偏僻的小道。

叶知心里只想快些找到出去的路,可一路走来,竟没有碰见一个人。直到她的眼前映入一个身影,她心头一动,沿着弯弯曲曲光影绰绰的青石板小道,踩着谢了一地的桐花快步走向前去。

然后,她遇见了云和。

云和不认识她,但没关系,她认识他,满京城的姑娘,恐怕都认得他。

云和那时刚过二十岁,年纪轻轻就拜了太子少傅,他生得好看,身形颀长,一身白衣胜雪,纤尘不染。

叶知那时候虽然脸皮薄,但胆子大,她对着他说:“这皇宫真大,我找不着路了,你可能带我出去?”

云和逆着光,光影把他的轮廓模糊得很柔和,叶知看不太清他的神色,他朝她微微颔首,嗓音泠泠,“我同你一道出去。”

他也没问她的名字。

他或许把她当成了哪位娘娘的家眷,进宫探亲,却在偌大的宫闱里迷了路。

太阳开始往西边沉,夕阳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有仓促的飞鸟在空中掠过,风从高高的宫墙外吹进来,夹杂着墙外的桐花。她看见那朵花在空中飘飘摇摇,然后,缓缓地、轻轻地落在云和的肩头。

她那时候不过十五六岁,脸皮尚薄,还做不出当街对云和表白这样的事来,他走在前面,她就一小步一小步地跟着,一句话也没说。

到了宫门口,云和向她告辞,她也只是朝他福了福身。

叶知上了府上派来接她的马车,她撩起了帘子的一个角,偷偷看了一眼云和的背影,她那时大概不明白,那朵桐花,其实不是落在他肩头,而是落在她的心尖。

3

叶长渊回府的第二日,宫里就传来了先皇驾崩的消息。

小陛下登基的时候才十一岁,他是新主,尚且年幼,坐在龙椅上,藏在背后的手都微微颤抖,叶长渊按照先皇遗诏,一路辅佐着小陛下,可谓尽心尽力。

可大概是离得权力太近,他开始忘了初心,他越俎代庖,以小陛下的名义做了许多事。他背地里铲除皇后一党,朝廷上几乎无人能与他抗衡,直到陛下渐渐长大,暗地里着手培养以云和为首的自己的势力。

叶长渊当权臣的那几年,叶家很是风光,叶知也算是当了几年娇纵大小姐的人。

她再见到云和,是十八岁的时候,跟着叶长渊一起出席陛下宴请的除夕晚宴,那时候陛下根基不稳,还很乐意与叶长渊虚与委蛇,这样的场合,必定要请着他一起。

云和被陛下封了太师,这在本朝还是头一位,二十二的岁数就拜了太师。

陛下赏了桃花酿,那酒味道清香,入口清冽,叶知贪嘴多尝了几杯,却不承想后劲极大,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她的脸恐怕红得和猴子屁股一样。她的脑袋昏昏沉沉,招呼了小花过来,扶她出去吹吹风。

她和小花走得远了些,又不识路,走得愈加偏僻,只听到小花哀 了一声,叶知转过身,就见她被一个蒙面刺客打晕了。

坦白讲,镇国大将军家唯一的女儿是个高危身份,朝堂上恨她爹叶长渊的人,揍是揍不过他,讲道理的话——哦,叶长渊从不讲道理。于是他们只能把歪脑筋动到叶知身上来,这就导致她经常被绑。

但是叶知没想到他居然在宫里对她动手。

黑衣人皱了皱眉,刚想一掌劈晕她,他背后突然出现一个人。别说他了,连叶知都吓一大跳。

黑衣人侧了侧身,掐住她的脖子,用匕首抵住,叶知的视线却顺着望了过去——是云和。

他紧了紧身上披着的大氅,刚想说话,却咳嗽起来。

他这几天染了风寒,叶知是知道的。云和云太师但凡有个什么事情,在京城里传得比什么都快,满京城的姑娘或许都在心里偷偷仰慕过他,她亦不能免俗。

他声音有些微微颤抖,风寒大概比传言里更重,说:“我瞧你也并非真正想取这位小姐的性命,多半是为了求财,可能来这宫里参加宴会的都是权贵,你抓了她,指不定会招上什么大麻烦,不如你放了她,我给你钱。”

黑衣人似乎有些动摇,叶知连忙附和道:“对对对,我爹是叶长渊,你要是敢抓我,他一定会将你揍得你亲娘都不认识。”

云和听见叶长渊三个字,摘腰间那枚羊脂白玉的手顿了顿,好一会儿才说:“值岗的羽林郎,每一刻钟交一次班,你再犹豫的话,或许就要人财两空了。”

附近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起,云和笑了笑,淡淡陈述,“羽林郎快来了。”

黑衣人原本还有些犹豫,听了他的话,立马夺了玉石,消失在皇宫的苍茫夜色里。

距离叶知十六岁第一次见到云和,已经过去两年整。

她朝他福了福身子,感谢的话还没说出口,暗处就走出了个人,对着云和道:“云大人,我刚才的脚步声,有没有走出千军万马的感觉?”

他病得可能很严重,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点点头,说:“有。”

小厮赶紧搀扶着他,说:“云大人,您身体不适,我们赶紧回去吧,我已经让小八去通知羽林郎了。”

云和却摆摆手,看向她,“你是叶家的小姐,叶知?”

叶知抿着唇,轻轻点了点头,她其实知道,叶长渊和云和关系并不好,朝堂上明里暗里的没少给他使绊子。

她不安地抬起眸子看云和,他倒没什么大反应,应了一声,淡淡说:“以后在这宫里,也不要乱跑,免得又是找不到路,又是被人绑。”

云和说完,没等叶知的反应,让小厮把小花扶起来,吩咐了他送叶知回宴会,自己提着防风灯回府。

小厮同她说:“叶小姐,您以后可不要再往这偏僻的地儿走了,羽林郎都很少巡视这边,今儿个幸好是我们大人回府正巧撞见有黑影尾随着你们。”

叶知回过头,又看了一眼,看他提着灯,一步步往外走。

她那时到了成婚的年纪,虽然提亲的人都快把叶家的门槛踏破,但没一个叶长渊看得上眼的。

叶知回家后,站在叶长渊面前,眼神清亮,说:“爹,我想嫁给云和。”

叶长渊是武将,所以她从未见过一个人,不用动手光靠嘴上功夫就能打胜一场仗,自然万般倾心。叶长渊睨了她一眼,然后一巴掌呼在叶知额头上,说:“你还真是敢想。”

叶知自认是个有恩必 的人。

第二日,她起了一个大早,提着叶长渊珍藏的大师孤本,敲开了云府的大门。云和那时还在病中,可听见叶家千金的名 还是撑着出来见她一面。

她把那本书递给云和,道:“这本书你肯定喜欢,我爹平日里藏着掖看,还没给谁看过呢。送给你就当是感谢你昨晚上救我。”

云和接过小厮递给他的热茶,喝了一口,道:“不可。既然是家父心头之物,我又怎么能夺其所好。”

叶知想了想,要是让叶长渊知道她这样随意就把他珍藏多年的书送了出去,肯定得剥她一层皮。

她垂下那拿着书的手,想了想,说:“救命之恩用本书来还,确实轻了些。但我爹从小就教我,要知恩图 ,你这样的大恩大德,我思前想后,恐怕也只有以身相许才抵得清。”

云和被茶水呛得咳起了嗽,从耳根子开始,脸上泛起一层肉眼可见的微红。

再然后,她就被小厮不太客气地请了出去。

4

门“吱嘎”一声被推开,叶知从梦中惊醒过来,外面的天已经混混沉沉。

云和端着药进来,坐在床边喂她喝下去,一勺一勺,极尽温柔。云和其实并不爱她,他只是人好,只是可怜她,就快要病死了。

她被苦得直皱眉,云和把小点心递给她,她急忙接过去,她喜欢云雀做的糕点,每次只有她喝完药云和才给她。

叶知擦了擦嘴角,问他:“没有关系吗?”

“什么?”

她低下头,手指戳着锦被,说:“我那天被韶安郡主撞见,云雀说,满京城的人都在说我闹鬼。”她顿了顿,“陛下,不会怀疑吗?”

韶安郡主是陛下的堂姐,奉了皇命来云家小住,一方面是陛下有意撮合,一方面是探探虚实。

云和把药碗搁置在一旁,说:“无妨,这是我的责任。”

其实她不算是他的责任,毕竟他们的姻亲,也是叶长渊为她强求过来的。

她那黑心肝的大权臣爹,知道自己就快要时运不济,最后一次动用私权,以陛下的名义,一旨把叶知许配给了云和。

也是因为这样,陛下和叶长渊彻底撕破了脸面,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再做。一个月后,叶长渊的亲信从他的书房里翻出了他犯罪的信件,上呈陛下,一时间叶家沦为大周的耻辱,人人喊打。

叶家上上下下七十六口人,无一幸免,叶知之所以还能活着,只是因为她是云和未过门的妻子,而已。

被心上人搭救,我以身相许 答,此举却害了我全家76口人。

他不爱叶知,却把她当做责任,他和她有一纸婚约,就愿意敬她重她,护着她。叶知不知道他是怎么让陛下相信那个死在叶家阁楼里的人是她,总之,她苟且着活了下来。

云和觉得,她很恨他。

因为是他在背后给陛下出的主意,是他,鼎力支持陛下抄了叶家满门,以绝后患。但也是他,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保住她一条性命。

他给叶知喂药,说:“等你养好了身子,如果你还愿意嫁给我,我就娶你。如果你不愿意再嫁给我,我就送你离开,随便哪里都行。如果你想 复陛下,或者我,也随时都可以。”

可她不恨他。

叶长渊告诉她,不要把仇恨看得太重,如果能够活下去,就离开大周,永远不要回来。

叶知近来变得十分嗜睡,每次只要一闭眼,就是一幕幕的往事。

她喜欢上云和的那几年,为了能够嫁给他,日日绞尽脑汁想讨他欢心。

可她不知道该怎么讨一个人的欢心,学堂里没有这一门课程,爹娘也不曾教过她。于是她听信了小花的鬼主意,凭借自己聪明的脑袋瓜,偷了一套叶长渊的男装,偷偷潜进了红袖招,也就是整个京城最大的青楼。

谢家大公子在京城是出了名的败家,十分会讨人欢心,尤其是会讨花魁莺莺姑娘的心。

叶知请他喝了一晚上的酒,终于学来了讨人欢心的秘诀,谢大公子把酒杯扣在桌上,敲了敲,说:“也没别的什么,主要是舍得花钱,啥贵买啥,砸钱就行,什么东西她多看两眼,不用问,直接买。”

叶知拧着眉,若有所思,问道:“就这样?”

点击右上角【关注】按钮,第一时间看故事精彩后续。

声明:本站部分文章及图片源自用户投稿,如本站任何资料有侵权请您尽早请联系jinwei@zod.com.cn进行处理,非常感谢!

上一篇 2020年3月9日
下一篇 2020年3月9日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