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碾,它载着乡愁,一次次入我梦来

“悠悠天宇旷,切切故乡情”,“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每每吟诵起这些词句,我的眼中总会泛起莹莹泪光。有人说故乡是魂,如今我已失了魂;有人说故乡是根,如今我已断了根。现在的我,犹如一叶浮萍,又似断了线的风筝,飘泊不定。我早已成了故乡的客,随着父母的离世,故乡更是成了我缥缈的梦。而每次梦回,总少不了那盘石碾。

我的老家在一个偏僻的乡村,村子不大,据说总共有六七百人。我家住在村西一条小巷里,巷口的石碾就成了找寻我家的标志。儿时,七十年代,村子里还没有电,谷物脱皮、粉碎,少不得石碾。我们全村人吃的谷物,喂牲畜的饲料,就全靠了那一盘石碾。

石碾是由底座、碾盘、碾滚,碾轴、木框组合而成的,底座是用砖头和石头砌起来的,有约一米高的圆柱体支撑碾盘。碾盘是约半尺来厚,直径约有2米的圆形石块平放在底座上。碾滚是圆柱形状,倒放在碾盘上。也就是过麦轧场用的碌碡。

仅有的那一盘石碾,满足不了全村人的需求,而我家近水楼台先得月,得了位置的便利。每当母亲要粉米磨面的时候,就会派我们姐妹先跑去占碾子。所谓“占碾子”,其实就是拿一把扫碾盘的笤帚放在碾盘上。淳朴的村民们约定俗成,只要见碾盘上放了笤帚,就表示有人占了碾子,人稍后就到,来晚的就自动往后排。

那时尚幼的我,很乐于去占碾子。等母亲将需要碾轧的玉米、高粱等粮食谷物,簸扬干净,倒在碾盘上,平摊成一个大大的圆环形,在碾框上装上碾杠,握住碾杠沿逆时针推动碾子一圈圈地转。一开始我和姐姐还觉得新鲜,使劲儿推着石碾叽哩骨碌跑一阵儿,嘻嘻哈哈地笑着闹着。木制的碾框吱吱嘎嘎地唱着。母亲拿把笤帚不停地扫着碾盘上的粮食,圆环内侧的向外扫,外侧的向里扫,避免粮食从碾轴处漏掉或是从碾盘外侧掉落,糟蹋了粮食。跟着我们跑得呼呼直喘,手里忙得招架不过来,母亲口里就不住地吩咐“慢点,慢点。”

小孩子没长性,不一会儿便累了,也烦了,于是开始牢骚满腹:“妈,怎么总得推碾子,好累啊!能不能不推?”母亲结婚时跟父亲去过北京,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于是,母亲便激励我们说:“城市里有电呢,可以用机器磨面,人就不用这么累了。”

“电是啥?机器又是啥?不推碾子怎么把棒子粒磨成粉粉?”“城市人咋那么有福,他们为啥不用受累,我们为啥不是城市人?”我们姐妹叽叽喳喳着。母亲借机教导我们:“你们将来也可以做不受累的城市人呢,城市里有电,还可以常常看电影……”听到“电影”二字,我们都两眼放光,那时候我们村一年才演一两回电影。严重缺乏精神生活的农村人,看电影像过年一样隆重而欢乐。“妈说我们也能做城里人?”“是啊,孩子们,知识可以改变命运,你们要想做城里人,过好日子,就得好好上学,努力读书!”

数百圈下来,任何粮食都碎成了面面。母亲便用细箩筛将这些面面筛一遍,将颗粒粗的再倒回碾盘再轧,直至完全碾碎成面面。边干活,母亲边絮叨着:“孩子们啊,你们读书也是这样呢,上课时老师讲的知识,容易的,一遍就会了。难的,学一遍掌握不了,就需要你一遍一遍地多下功夫。只要你不放弃,再大的困难,最终也会被克服……”

后来,我做了教师,我经常想:如果没有母亲的启发和谆谆教诲,就不会有我今天的幸福。如今忆起故乡,忆起母亲,那推碾子的情景就会浮现在脑海中,母亲的话也回响在耳畔。

难忘故乡那盘石碾,它载着乡愁,一次次入我梦来。

文字:君子兰

图片: 络

音乐:望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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