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谁在给你拨打骚扰电话？

“您要买房吗?”“您要投资吗?”“您要贷款吗?”“您要理财吗?”北京白领王女士近期频频遇到骚扰电话，她向新京 独角鲸科技(ID：dujiaojingkeji)出示了最近几天收到的骚扰电话截屏，最高时一天能接到三次骚扰电话。

近期，多个手机用户向新京 独角鲸科技(ID：dujiaojingkeji)反映，最近骚扰电话变多了，每天都能接到2至3个骚扰电话，最多时一天能接到5、6个骚扰电话。“不是说这两年一直整治吗?为啥还这么多骚扰电话?”不少人问。

监管部门已有所行动。7月30日，工业和信息化部等十三部门印发《综合整治骚扰电话专项行动方案》，决定自2018年7月起至2019年12月底，在全国开展综合整治骚扰电话专项行动。8月9日，北京市通信管理局发布消息称，成立了北京通信行业综合治理骚扰电话专项行动领导小组，制定了《北京地区综合治理骚扰电话专项行动方案》。

值得关注的是，近期骚扰电话为何回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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骚扰 码涵盖手机、座机、95

近日，家住北京的金女士接到了一通楼盘推销的电话， 码显示为“(0516)8333 3578”，对方称是天津碧桂园莫奈的湖销售人员，以外地人在天津买房可落户等优惠政策向金女士推销楼盘。对方称，使用的是“ 络云呼”拨打电话，跟座机是不一样，显示的来电 码并非真实 码，有时候也会显示云南等地的 码。金女士告诉新京 独角鲸科技(ID：dujiaojingkeji)，经常会接到卖房的骚扰电话，她本人近期并无买房意愿，不知在哪个环节泄露了个人信息。

12321 络不良与垃圾信息举 受理中心 站显示，7月份中心共收到的举 涉嫌骚扰电话6.3万件次。其中内容为贷款理财类、违规催收类和房产中介类的举 信息居前三位，占比分别为 30.9%、21.0%和14.0%。

微博 友发微博抱怨被卖房电话骚扰。

微博名为“你过来我就跳下去_”的 友晒出手机最近通话截图并附上文字“有什么办法能让这些卖房的叔叔阿姨停止给我打电话”。该截图显示，18时02分至18时11分共有4通陌生 码间断性来电，其中三通为82开头来自江苏苏州的8位数 码，一通为95202133的未知 码。该 友告诉新京 独角鲸科技(ID：dujiaojingkeji)，“一天好几个。大部分卖房，还有股市的，挂了之后这些人还用其他电话打。真的很烦。”该 友回忆，打来得骚扰电话还有显示手机 的，最近显示江苏座机 码的比较多。

微博 友“一只野生皮皮帆”称自己最近接到得骚扰电话有点频繁，“基本一天就有一两个，之前都没有。这两天卖房的多，基本上一上来都是推销语，说是房价多少，过两天要涨了。”

在北京工作的游女士告诉新京 独角鲸科技(ID：dujiaojingkeji)，她一般都是在工作日的白天接到骚扰电话， 码显示有手机 、座机、95开头的 码。骚扰电话类型涵盖推销保险产品、理财产品、房产等。除了这些常见的骚扰电话类型，游女士也接到过不少“精准”的骚扰电话，“因为我是做财务工作的，接到过卖假发票的电话，还有财务专业培训公司的电话。因为我是大专学历，还接到过问要不要提高学历教育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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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实名”虚商电话卡“卷土重来”

不久前，家住北京的郝先生接到了一个17开头的手机 码电话，对方自称是某淘宝店客服，能准确说出收件人的姓名。“对方说他们新招的客服操作失误没有给我成功申请上他们家的VIP会员，我说不需要不用申请了。那个客服又说说需要我提供银行卡 给他，他来撤销申请。听到这我就觉得可能是骗子，就把电话挂断了。”郝先生挂掉电话后发现，有近10个不同的17开头手机 码呼入。

郝先生接到的电话，其实是虚拟运营商的 码。虚拟运营商是从拥有移动通信 络的基础电信运营商处购买通信服务，重新包装成自有品牌并销售给用户的电信服务。市场上的170、171 段就是虚拟运营商 码。

曾经，虚拟运营商 码因为实名制不够严格，一度成为电信诈骗的“重灾区”。近日，新京 独角鲸科技(ID：dujiaojingkeji)发现 络上有售卖已经实名过的虚商电话卡，用户插卡即用，无需提供个人身份认证。

新京 独角鲸科技(ID：dujiaojingkeji)通过QQ联系一位售卖电话卡的人士，对方发来一张图片，上面写道：“所有电话卡即插即用，都已实名。最便宜的为170/171虚拟 段，150元一张(月租5，打0.12，接听免费，流量自己开流量包)各地区正规联通移动电信请在归属地问价!……”对方称，现在电话卡必须实名，他卖得电话卡是已经实名好了，不用顾客实名，如果买得多还有优惠，买十送三。

随后，新京 独角鲸科技(ID：dujiaojingkeji)找到另一家线上销售电话卡的粤 科技传媒，同样是已经实名过的 码，对方表示：“常规移动290(元)，联通220(元)，电信280(元)。虚拟卡(170、171 段)130(元)一张，买得多价格也不会更优惠。

新京 独角鲸科技(ID：dujiaojingkeji)致电一家虚拟运营商阿里通信人工客服，对方称每天拨打大量电话是否会被封 他这里没有更多信息，需要看运营商 络监控，用户是不是存在违规。她提到，以前确实出现过用户大量拨打电话，类似骚扰电话，导致管理停机。

一位接近工信部人士告诉新京 独角鲸科技(ID：dujiaojingkeji)，工信部没有就个人手机 给运营商提出要求，因为运营商在骚扰电话上有整体考核，运营商自己可能会采取措施。个人的和公司用座机拨打骚扰电话在法律上还是有所区别，公民有通话自由，对个人手机 进行封 和拦截还是有法律风险的。

上述人士称，比如一个房产中介用手机 给用户推销房产，这就是他的工作。但是如果是呼叫中心，拿了一堆 卡，没有经过严格意义上的实名制认证的，批量使用，还是会重点查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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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访电话营销：每人一天呼800通电话

8月15日，某电话营销公司工作现场。

一位业内专家告诉新京 独角鲸科技(ID：dujiaojingkeji)，有不少用户接到的所谓骚扰电话是通过呼叫中心拨打出来的。至于接到不同地区座机拨打的骚扰电话，这其实与呼叫中心的模式有关。有知情人士称，呼叫中心是很多线路通过计算机 络进行综合调度，不断调用不同地方的线路，有关部门也正在研究如何治理这种模式的骚扰电话。

新京 独角鲸科技(ID：dujiaojingkeji)在 上联系到了某呼叫中心客服人员，对方称，可以开通坐席，对接企业自己的电话线路。一个坐席一天可以拨打800-1000个电话，如果开通20个坐席，一个月需要支付1500元。

“您好打扰一下，精装修海景房了解一下?”8月15日，新京 独角鲸科技(ID：dujiaojingkeji)以应聘名义进入了北京某电话营销公司工作，才进办公室就听到了一股庞大的声浪。

走进公司内部，映入眼帘的是拥有120个坐席的大型办公空间，其中64个坐席上设置有耳机电话。新京 独角鲸科技(ID：dujiaojingkeji)所在的这家公司主要以销售海景房为主。“每卖出一套房子公司会提10%的手续费，员工可以提取手续费的10%到40%作为提成。”公司领导表示，提成的多少则取决于是否选择底薪，以及卖房的数量等，“卖得越多提成越高”。

收入方面，有资历较老的员工表示，其一年的收入为20万元左右，但也有才入职两年的新人就拿到十万元提成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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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元从 上买了10000个北京手机 码

对于2000多万的北京人口总量来说，这家公司拥有超100名员工，若平均每天拨800通电话，那么，该公司一天可以拨打超过8万通电话，单这一家公司一年不到就可以把所有北京电话 码覆盖一遍，更不论仅有看房意愿的人了。

这些“质量好”的电话会被印在表单上，由员工自己用手机拨 。新京 独角鲸科技(ID：dujiaojingkeji)在现场发现了几份电话 码表，在一份有300个电话的表单上，一名员工使用叉 、挂断、无人接听、空 等记录了他的拨打情况，一整页纸上，有一个 码的主人似乎有意向， 主的姓氏“胡”被标记在了上面。

对于这些质量好的电话来自何处，有员工表示各种渠道均有，“比如 上购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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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流失重灾区：房地产行业

需要注意的是，电话 码资源并非只在房地产行业流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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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叫中心和 络呼叫软件存在监管盲区

此次十三部门专项治理行动中，对呼叫中心提出了相关要求。新京 独角鲸科技(ID：dujiaojingkeji)了解到，呼叫中心企业要对经营资质、自营和外包业务进行全面规范，包括：业务名称、业务委托主体、业务类型、外呼业务 码、外呼对象和内容以及具体联系方式等。开展商业营销外呼的，应当征得用户同意，建立用户白名单并留存相关依据资料，规范外呼时段、行为等，不得对用户正常生活造成影响。用户明确表示拒绝后，不得继续向其发起呼叫。

在这个过程中该呼叫中心是否违规?有知情人士告诉新京 独角鲸科技(ID：dujiaojingkeji)，核心在于是不是未经用户用意或者用户明确拒绝还继续打电话的行为，在这个过程中可能存在资源、线路的违规，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对接企业自己的电话线路说得比较笼统，得看是提供技术服务还是也提供了人工坐席，线路是谁和运营商签订的，判断起来比较复杂。”

新京 独角鲸科技(ID：dujiaojingkeji)发现 上还有智能语音机器人软件销售，在对方提供的产品宣传中写到 “基于呼叫中心系统，外呼机器人融合AI技术于一身。对方称一条线可以拨打1200个电话，通话时长为1分钟，一分钟7分钱。软件按年计费，一个坐席一年的费用是16800元。对方称正常情况下都是显示手机 或座机 码，如果想显示9开头的5位数电话需要提供授权书，也可以显示公司的座机 。

《综合整治骚扰电话专项行动方案》指出，基础电信企业要严格规范企业客户可以使用的 段范围，严禁利用透传技术虚拟主叫 码或自行修改主叫 码，对未通过鉴权的呼叫一律进行拦截。

方案明确提出，由工业和信息化部牵头，组织各地电信管理机构督促相关基础电信企业、呼叫中心企业、互联 企业等加强语音通信业务和资源管理，防范电话扰民。加强语音线路和码 资源管理，按照“谁接入谁负责”的原则，严格语音线路和“95”“96”“400”等码 资源的用户资质审查，规范资源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