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说四九城|老北京胡同里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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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占明

修理雨伞的

修伞匠有活了,就会找个板凳靠墙跟儿一坐,在地上铺块旧布单子,把工具和零配件往上一摆,这买卖就算是开张啦。那会儿的纸伞就是用牛皮纸(南方还有一种叫桃花纸的)裱糊的,上面刷上清油和桐油。

伞面如果是有洞的,修伞匠会先把洞的周边弄平,然后用牛皮纸按尺寸剪好,在伞面洞口周围涂上些清油,再铺上纸,用毛刷轻轻地把纸刷平整,这样做一是为了平整好看,二是为了没有缝隙防水。纸伞的伞面一般都是有颜色的,有棕色、栗色、黄色的等等,洞修好后,修伞匠会用对应的颜料给涂抹上,使伞面颜色一致,最后用桐油涂一下,回家撑开阴干就行了。如果是伞骨断了,就要换上新的了,那会修把伞也就毛八七的,买把伞几块钱,家里有个两三把伞也是很阔的了。

据说“伞”是鲁班妻子发明的,心疼在乡间劳作多遇雨淋的丈夫,便“劈竹为条,蒙以兽皮,收拢如棍,张开如盖”,伞就这样诞生了,后来古人尝试用纸来做伞,将桐油涂在厚厚的纸(牛皮纸、桃花纸等)上,以达到更好的防水和防晒的效果,油纸伞正是由此而得名。讲究的纸伞是余杭纸伞,要用上好的桃花纸,在柿子漆里浸透,一张张的黏贴在伞骨上。刚黏好的纸伞要撑开吊在室内阴干,撑开的纸伞像蘑菇似的一朵朵开在屋里,等伞干透了在刷上桐油和清油,纸伞就不怕风吹日晒雨淋了。一把伞的面世要用一个多月(伞骨的制作也很费时)。

随着 会的发展,伞的品种越来越多、越来越丰富了,质地也有很大变化,塑料伞从普及淘汰,尼龙质地的伞出现到普及,现如今街上的旱伞、晴雨伞、太阳伞、三防伞等,再加上手动、自动、二折、三折、四折伞五花八门的。生活水平的提高决定了修伞匠的生意就是日薄西山了,甭说胡同里,可着四九城您也找不着修伞匠的身影了。这行当算是彻底退出“历史舞台”了。

修理钢笔的

现在无论是学生还是机关里的职员或写字楼里的“白领”,用钢笔的真是“凤毛麟角”了,电子办公产品的普及、书写用具的改革使得钢笔这一曾经辉煌一时的“奢饰品”被人淡忘了,随之而来的就是“修理钢笔”这一职业慢慢消失了,偌大一个北京城修理钢笔的据说只有不超过三家了,一家在东四南大街,另一家在新街口(关了),还有一家据说在云冈那边(据说也关了);曾几何时,上衣口袋里别一只“英雄100”金笔,那简直忒牛了!那时的“英雄100”金笔卖32.00元钱,一个普通工人的月工资是36.50元钱;现在工资有几千元钱了,虽然英雄金笔只翻了四、五倍,但基本上无人问津。

修理钢笔的活基本上分为换件和修理两块,换件主要“是硬伤”,像笔杆、笔帽、笔胆、笔尖等一些部件损坏了,钢笔修理部换一下就行了,修钢笔一般没有走街串巷的,大都是在街口、胡同口弄一间小房子里就行了(不占地);计划经济时代修钢笔的也是国营的,一般在商场文具部,和卖钢笔的在一起;各区还有一些综合修理部,里面修一些小的日常用品,就有修笔的。其他还有修理半导体收音机、修雨伞的、修理手电筒的、修打火机的、修缝纫机的等等。

原来辟才胡同东口那就有一个西城区综合修理部;所谓“软件”就是像修理笔尖、修理笔舌、抛光修补笔身、修配细小零件等活儿,修理钢笔最看手艺的要数给笔尖“点金”了。所谓金笔就是金(12K左右的金吧)笔尖,用的久了,会出现“划纸”、“拉纸”、笔道变粗等现象,这时修笔的师傅会把钢笔笔尖小心翼翼的夹在一个模具中,先细微的修磨一下笔尖,再用喷灯融化一根细细的金丝,然后用一根细细的针挑起一点金,仔细的蘸到笔尖上,等冷却后,用极细的砂纸轻轻打磨笔尖,这是极细的技术活,不夸张的说犹如针尖上的芭蕾。

东四南大街近灯市东口那儿有一家目前北京仅存的“广义修笔店”,现在还在,修笔的是位老人,姓张,八十多了,老爷子每天只开门几个小时,大概下午三点左右开门,五点来钟就关了,因为岁数太大了。老爷子还在坚守着京城这唯一的修理钢笔“阵地”,屋里的墙上挂满了各个时期的各种奖状,张师傅拿手的绝活就是“点金尖”,它的手法是把比四分之一小米粒还小的白金和铱金合成的小圆粒,用氩弧焊焊在笔尖上,然后再从中间破开、打磨。曾经有外地的客人专程来京找老人修笔。而现在一年也来不了俩“点金尖”的顾客,也没有年轻人学这个,老爷子自嘲地说:“不定哪天这门儿关上了,就再也开不开了”。

2014年我去过老爷子的修笔店,我有一只父亲留下来的老“金星”金笔(绝版!早就没有了),到现在这笔有小“六十岁”了,笔杆是两种不同的颜色,因为没有配上合适的笔杆,我去找老爷子给想想法子,老爷子找了许久也没有合适的,让我先请回,答应慢慢给我找,有空让我再来;说话这就一年了,抽空我得过去看看老爷子,心里真就惦记着老人。老爷子(Zei)!这笔杆您再找个十年二十年的,我不急。您老慢慢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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