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园文化建设的新坐标——评张三夕主编的《中国历代墓志铭选》

毋庸讳言,中国自改革开放以来,在公墓建设领域以及当代殡葬文化建设方面取得了惊人的成就。突出表现在:公墓形态的多样化、丧葬礼仪的创新化、服务模式的新颖化、墓园文化的多样化以及墓园功能的丰富化等多个方面。公墓已经是 会十分重要的公共文化空间,一座“好的公墓是城市凝固了的编年史”,“优秀的公墓是一座城市靓丽的人文风景线”、“有深厚墓园文化建设的公墓是一座城市的值得倾情的文化旅游空间”。(王国华《一座城市不可缺少的公共文化空间》,文化和旅游部《文化月刊》杂志20200615)这些观点已经成为许许多多人的共识。

然而,中国的公墓建设依然存在着诸多需要突破的“天花板”和亟待改进的发展“瓶颈”。最显著的表现在如下几个方面:第一,在墓园空间建设方面,只知道墓园建设的硬件投入,不知晓如何编制创新软件;第二,在丧葬礼仪方面,只知道简单模仿,不知道对中国优秀的传统丧葬礼俗的传承与创新;第三,在墓园品牌传播方面,只知道对医院、殡仪馆、各类丧葬服务机构的营销宣传,不知道对逝者的生平及个性风格的文化研究。例如,许多公墓管理者总以为只要公墓多多栽花种树,就可以使“公墓变公园”,于是,大量投资墓园的硬件建设,在墓园里种花、栽草、植树、立雕塑,在选择墓碑的花岗岩材质、墓形样式的造型设计等等器物层面精益求精,只知道在公墓建设的硬件上下工夫。忽视或不知道如何在墓园文化建设等软件方面突入,更不知道“对于一个建筑空间来说,所有的硬件都是在软件的设计、布局、编织、指导下具体呈现”,“所有的形式都是内容的外在显现”这么一个普世的逻辑哲理。

现代公墓已不仅仅只是承载逝者安葬的功能,它还是人类生命尽头的精神归属地,更是活着的人对于去世者寄托哀思、表达愿望、保护环境、教化风气的客观承载体。好的墓园是一座城市的独特精神风景线。它能够通过奇妙的空间布局和景观创意传达深厚的人文内涵,能够运用各种雕塑、鲜花、绿地、树木、花草等来守护安息者,来装饰着城市的精神风景,来传达这个城市的历史文化,来诠释生命的价值、意义、以及健康的生死观……

那么,如何才能把我们的公墓建设成为一座“城市凝固了的编年史”、“一座城市靓丽的人文风景线”、“一座城市的值得倾情的公共文化空间”呢?我们读一读张三夕教授新近出版的《中国历代墓志铭选》就会知晓解决以上问题的基本答案。

《中国历代墓志铭选》一书最突出的特点就是给我们揭示出一个最简单、最朴素、最明了的道理:“墓园的灵魂在墓志铭”。众所周知,大凡有名的公墓,往往是因为它安葬着对历史、对 会有过卓越贡献或深刻思想影响的名人、名家,这些名人名家虽然去世了,但他们的精神却永远留在人间,记录着他们思想、理念以及独特人生经历的墓志铭,让这些墓园成为了人们怀念他们的精神家园。那些墓志铭能够引导人们追寻、想象、探索某种人生意义,让生者永远记着逝者的那些美好往事与难忘的岁月,并通过那些墓志铭与逝者进行进行灵魂的沟通。优秀的墓园大多是通过这些名人名家的墓志铭以及独特的文化氛围能够让逝者永远贴近他们曾经熟悉的街巷,继续触摸都市跳动的脉搏,静静守望城市的变迁。在国际旅游发展历史上,名人名家公墓成为重要的旅游景观可谓数不胜数。法国拉雪兹神父公墓、意大利维拉尔公墓、俄罗斯圣处女公墓、美国的阿灵顿国家公墓等等,都是世界游客喜欢光顾的文化景观。

《中国历代墓志铭选》一书的第二个特色在于系统地阐述了墓志铭文体的起源以及墓志铭文化在古代丧葬礼俗系统中巨大作用和重要价值。千百年来,由各种哀悼死者、记叙其生平事迹并表达悲伤和怀念情感的文体所形成的文化,我们可以统称为墓志铭文体、墓志铭文化。《中国历代墓志铭选》认为,学习古代优秀墓志铭以及墓志铭文化,对于发展现代墓园的墓志铭及其墓志铭文化具有重要的参照意义。它可以提升现代墓园的文化品质以及可观性,它也是改造旧墓园最节约的方式。要使人们在现代墓园流连忘返,印象深刻,寻找到生命的价值与意义,除了硬件建设如把墓园变公园,设计好的雕塑艺术品之外,更重要的是要有好的墓志铭。的确,墓志铭是墓的灵魂。死亡是每个人必须面对的人生最后归宿。人的存在是“向死而生”,哲学的终极目标是思考死亡,文字的重要使命之一就是记录死亡,以死教生。

《中国历代墓志铭选》一书的第三个特点体现在为墓园文化建设设立了文化新坐标。该著作通过对中国墓志铭文体以及墓志铭文化的缘起、发展与变迁的历史过程的分析,系统回顾了中国墓志铭文体与墓志铭文化的发展沿革,总结并探寻了墓志铭文化在未来中国墓园建设中的巨大价值与作用,并且对中国当代丧葬礼俗体系建设提出了许多有操作价值的具体建议。这部著作告诉我们,作为墓园的经营者,要首先认识到,墓园文化建设才是墓园建设的核心任务。而墓园文化建设的第一要务就是关注逝者的心路历程、关注逝者亲人的精神需求。每一个公墓工作人员,都应当把注意力从墓园的硬件建设上转移到对墓园主体逝世者的关注。关注他们的毕生创造、毕生追求、毕生爱好以及他们对 会的贡献和影响。从而寻找最适合逝者的丧葬礼仪和安葬形式,撰写出最能够代表逝者心声的墓志铭,并通过那些令人怀念的逝者精神,去感染活着的人们,这样才能实现“慎终追远”的殡葬文化的终极目标。同时,墓园经营者将心怀追念、敬仰之情,通过奇妙的空间布局和景观创意,营造出种种神圣肃穆的境界以传达墓园文化的深厚的人文内涵,将特定城市的历史文化与逝者的毕生追求紧紧融合在独特的文化空间里,既能够告慰逝者,也能够为活着的人诠释生命的价值、意义、以及健康的生死观……

墓园文化是一种历史悠久的传统文化。它既包含该墓园的整体风格、文化意蕴、空间格局、景观特点,还承载着该墓园所在的城市历史和文化风俗,更蕴含着该城市的人文精神和历史底蕴。墓园文化建设的核心是通过墓园的各种硬件建设体现该墓园的价值理念、文化所求和服务思想,同时,也显示墓园经营者的审美取向、艺术眼光和目标追求,更重要的是显示墓园经营者对传统文化的认知水平和对当代先进思想与现代意识的接收与把握能力。

重视墓志铭文化、倡导墓园文化建设,能够使得墓园不再是阴森恐怖、萧瑟悲伤、阴冷晦气的坟场,它经过人文思想的沐浴熏染,能够成为了城市凝固了的编年史,靓丽的人文风景线,不可或缺的城市文化公共空间。这也许就是墓园文化建设的价值所在和文化创意的力量体现。

前民政部 会事务司司长、中国殡葬协会会长陈群林先生曾经感叹过“中国 称礼仪之邦,几代人反迷信、批传统的结果,使我们对英烈、对先人的祭奠简化再简化,最后只剩了三鞠躬。现今中国的葬礼祭祀,成了全世界最简单、最短暂的事情。”“台湾连战访问大陆,其中一站在西安祭祖母墓,中央电视台全程直播,于是观众看到了诸如敬香、祭酒、献果、读祭文、跪拜等成套的仪程。许多人耳目一新,惊羡祭祀还能这样做。也有不少人感叹,国民党主席可以做,共产党员这么做肯定叫封建迷信。其实,连战所行之礼,既与政党无关,更与封建迷信无涉,不过中国传统祭礼简本而已。人们的惊讶和感叹,反映了一个基本事实,传统的祭祀礼仪,已被我们扫荡很久很久了。”(陈群林《殡葬五问》中国殡葬协会官 2006年6月)

我们深信,按照《中国历代墓志铭选》所提供的墓园文化建设新坐标去努力实践,中国的墓园文化与当代丧葬礼俗体系建设,将会推进中国丧葬礼俗的改革,使得广大的墓园真正成为慎终追远的精神文化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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