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山打人事件后,女性恐慌的到底是什么?

“唐山烧烤店打人事件”引发的巨大 络争议依然在继续,并没有随着9名涉案人员归案而有所平息。

上流出的四分钟视频现场看得叫人触目惊心:2022年一个平常的周末,在一个平常的烧烤店朋友聚餐场景,因为女性拒绝骚扰和保护朋友,竟然引来如此丧心病狂的暴力殴打。这真的让人不寒而栗:类似的事情,是不是下一次也有可能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正是因为有太多人对这个问题会作出肯定的回答,围绕这一次事件的发声才会如此汹涌澎湃,因为在这里,太多人感受到了共情。

会做出肯定答案的“太多人”,可能包括各种各样因为不同原因、不同情景而身处弱势的人:因为年老体弱、因为身体残障、因为地位卑微,因为肤色种族性向等等不同……也可能包括了绝大多数女性。

因此,唐山打人事件既是强者对弱者的暴行,也是与性别有关的暴行。

为什么要扯上性别?除了因为这起暴行的起源是男性对女性的骚扰之外,也因为在这场暴行引出的种种风暴中,我们看到了太多熟悉的性别话语。

从许多层面上,这一次的几位女性受害者,几乎是满足了传统意义上的“完美受害者”条件:衣着没有暴露,去的场合是再日常不过的烧烤店,没有单独出行,面对骚扰没有“欲拒还迎”而是干脆拒绝……

但是,这些都还不够。她们到底为什么要凌晨两点去吃烧烤呢?

有人说:正常的女性为什么会深夜2点多成群结队去吃烧烤?她们恐怕是从事特殊事业的女性吧。

还有人说,不要凌晨两点出去吃烧烤,才是女性对自己最大的保护。

是不是听起来非常熟悉的“受害者有错论”?对于下意识里总觉得受害者“总有点什么问题”的人,他们永远都可以找到某个点做文章,并美其名曰“要提升自我保护意识”。

不要穿着暴露,是女性对自己最大的保护。

不要去看起来是非多、不安全的场所,是女性对自己最大的保护。

不要深夜单独出行,是女性对自己最大的保护。

不要激化矛盾,是女性对自己最大的保护。

不要XXX,是女性对自己最大的保护……

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举一个例子,性侵受害者遭遇性侵与她们当天的穿着是什么根本没有关系。

2019年,几位美国学者开始在大学里举办名为“你当时穿了什么”的艺术展览,展示的是学校里受到过性侵的女生在遭受侵犯时穿的衣服,因为她们发现,“你当时穿了什么”是性侵受害者在调查中最容易被问到的一个问题。

展览中,她们的穿着包括T恤、牛仔裤、泳装、晚礼服、军装……

再进一步说,

如果着装打扮、时间地点、言谈举止、同伴多寡……都有可能成为女性受到伤害、深感恐惧的原因,这本身难道不是最大的问题吗?

络上层出不穷、能打印成一本书的《女性生存指南》、《独居女性安全指南》、《女性自我保护手册》,也许出发点并非恶意,但是我们绝对不能忘记的是,

对女性最大的保护,根本不是让女性自己去学习和操练更多生存指南,告诉女性做什么或者不做什么才可能更安全,而是去创造让女性能产生安全感的 会环境——严惩施暴者!从小教育男孩尊重女孩!

所以,真的别再告诉女性,什么是对自己最大的保护了。

这次在 络上兴起的另一种被许多人推崇的言论是:男人怎么可以打女人呢?保护女性才是男人的天性呀!

乍看之下似乎是“暖男”言论,可是仔细想想,却是问题颇多。

如果保护女性是男人的天性,那么被男人保护是女人的天性吗?

女人需要得到保护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女人得到男人的保护有没有什么条件和前提?如果不温柔顺从乖巧体贴,还能不能得到保护?

问出这么多问题,绝对不是想把大家绕晕,只是想说明一点:稍微往深处问一问就会发现,教育男人“保护女性是男人的天性”根本不是减少性别暴力的途径,反而是引发性别歧视的根源之一。

正如简单心理创始人、心理咨询师简里里的评论,“男人保护女人”和“男人伤害女人”本质上是一样的。真正应该教育的是:强者不应欺负弱者。

没错,女性要的根本不是男性的保护,而是尊重。

这一次事件中还有让许多男性不解的是,不是单纯的街头暴力事件吗?为什么那么多女性要如此愤怒地来指责男性?那么多女性群情激昂是不是又在煽动性别对立?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女性对这个视频如此感同身受?这是因为,这种恐惧,女性真的非常熟悉。

美国著名喜剧演员、《破产姐妹》的联合创始人和制作人惠特妮·卡明在她的脱口秀《Can I Touch It?》中曾经讲过很多类似的段子。

比如:“男人晚上走向停车场的时候,最大的恐惧可能是车上会有一张罚单。而女人最大的恐惧,莫过于发现那里有个XX,连着一个罪犯。”

她和男友交流童年创伤,男友说,自己最糟糕的记忆是5岁时意识到圣诞老人不是真的。“你知道女孩子在意识到圣诞老人是不存在的时候,有多高兴吗?感谢老天,我终于不用坐在商场那个怪老头腿上了。我总以为那很怪。”

还有一次,两人看到一个陌生男子站在一栋房子的窗边,她的第一反应是:“我们赶快 警吧!” 而男友的第一反应却是:“冷静点,他可能刚刚卖了这栋房子,正在等房产经纪人给他送支票。”

一言以蔽之,某些人可能不明白这个世界对我们来说更具有危险性。

的确,对于女性在这个世界上的生存恐惧,男性也许不能完全感同身受。但是,当那么多女性选择发声,选择表述甚至怒吼自己的愤怒与恐惧时,

如果依然选择视而不见、坚持这只是偶然事件,或是以“不是所有男人都是这样的”、“世界上还是有很多好男人”来回应的话,那么这本身就有可能是造成性别暴力和性别歧视问题的原因。

而女性能做的,也唯有继续表达声音和坚持寻求改变。

图源:CFP、微博、视频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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