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会吗?软件匹配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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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几乎没有人认识你,你的领导、家人、同事都不会用。”

“没什么聊下去的欲望,应该不会再见面了。”

在北京国贸的一家咖啡厅,26岁的姚洋刚与约会软件匹配的男性用户一起喝了咖啡。这是她通过约会软件线下约见的第六位对象。

“热爱电影、极限运动”“希望寻找一段稳定的关系”,这些个人资料与姚洋的要求高度吻合。对方的言谈举止也显示出良好的教育背景,但是姚洋明显感觉与这位男士话不投机。

即时约会软件正改变着人们的约会和交往方式。

大型商业数据平台Statista的资料显示,到2019年底有超过2亿活跃用户使用约会软件,约40%的单身成年人在其中寻找伴侣,有25%的新婚夫妇因约会软件而相识。

在中国, 交App“探探”联合中国 会科学院发布的 告显示,在“Z世代”(出生、成长于1995年至2009年之间的人群)的婚恋过程中, 交软件扮演着重要角色。四成受访者表示和探探上认识的朋友谈过恋爱,67.1%受访者认为 交软件比传统恋爱渠道更加有效。

“左滑”“右滑”

姚洋一直以来都在文科院校读书,身边的男性“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工作后,由于交际圈狭窄,她认识的男性依然有限。出于开拓 交圈的目的,一年前她开始使用约会软件。

她最常用的是“Tinder”和“探探”,两款软件的使用机制几乎一模一样:用户在注册时需要填写出生日期,在个人资料中可以填写自己的毕业院校、兴趣爱好标签、个人介绍等,每人有上传多张照片的权限。

App界面每次只出现一个人的资料卡,使用者凭着对方展示的照片和简短的文字介绍迅速判断自己的喜好。左滑代表不喜欢,右滑代表喜欢,上滑则是非常心动(Super Like)。如果对方也为你“右滑”,那么双方则配对成功,可以互发消息进行进一步了解。

在Tinder上,可以看到多样而有趣的个人介绍。

有人将喜欢的导演、书籍列出来,写明“如果这些名字里没有一个认识的那还是不要右滑了”;有人分享正自费拍摄某中部省份渔民上岸的故事;有人则直接写自己注册的目的是“进行人间观察”……

但与此同时,这些用户又呈现出高度的同质性:大部分有海外教育背景,从事金融、法律、互联 等行业,爱好小众音乐,喝威士忌,掌握多门语言,喜欢滑雪、冲浪、健身。

“到了冬天,每个人就像住在山里,天天滑雪。”姚洋曾经连续刷到十个标记喜欢滑雪的用户,“很容易发现刷到的人大部分是中产家庭出身、大多有海外背景。”

Tinder用户中一直流传着“国外用探探,国内用Tinder”的说法。

宾羽在法国留学期间开始用约会软件“探探”,学校所在的城市远离巴黎等大都市,中国留学生较少。她希望来自国内的约会软件能让她认识更多的华人,多交些朋友。回国后,她使用Tinder的时间大幅提高。“Tinder中遇到自己感兴趣的人的可能性会更高。”

宾羽在2020年初回到国内,在外求学、生活多年,她在北京几乎没有朋友。在疫情期间,寄希望于Tinder,从线上开拓交际圈,多认识有趣的人。

“约会软件满足了部分人的窥私欲,另一方面人们也一直有着旺盛的 交需求。”

在宾羽看来,约会软件中男性与女性的交友目的并不相同。“女孩子很容易约出来一起吃饭。但男性更多地抱有发展两性关系的目的,不管是一夜情还是稳定的恋爱关系。他们会很困惑我为什么有伴侣还会约他们出来见面。”

数据同样说明问题。“探探”联合中国 会科学院发布的 告显示,在接受调查的“探探”用户中,70.7%的男性受访者表示越快脱单越好,女性受访者选择越快越好的只有44.9%。此外,在被问及恋爱动机时,30.7%男性受访者选择“为了找到婚姻的另一半”,而女性受访者选择“为了找到婚姻的另一半”的仅占18.8%。

被技术放大的 交欲望

疫情期间,安吉重新开始使用Tinder。

安吉的男友是美国人,受疫情影响,两人无法见面。安吉和男友商量开始实行“开放式关系”(open relationship),Tinder自然而然成为她寻找约会对象的平台。

安吉在英国利物浦留学期间用过Tinder,彼时在她看来Tinder就是寻找性伴侣的平台,用户的图片也具有非常强的性意味。但在国内,她发现大家有了交友、约饭等更多元化的需求。“我能感受到那种展现自己的迫切。”

安吉曾经认为,在约会平台上寻找朋友的想法“很好笑”。她觉得,人们很难通过几张照片和几句介绍去选择朋友。但后来她意识到,约会软件也许为普通人提供了最大的展示机会。

这里几乎没有人认识你,你的领导、家人、同事都不会用,只有在一些方面与你相似的人才会用。约会软件满足了部分人的窥私欲,另一方面人们也一直有着旺盛的 交需求,只是在疫情之前或者大家在为现实生活焦虑时,压抑了这一需求。”安吉说。

约会软件往往基于手机定位匹配合适的对象,半年前姚洋正在三里屯的一家酒吧刷Tinder。和一位男士匹配成功后,她发现软件上两人的距离显示仅有一公里。聊了几句后,两人惊讶地发现他们当时正在同样一间酒吧。

安吉也曾遇到类似的情况。在和一位用户匹配几天后,对方忽然发消息给安吉,告诉她他们现在距离只有一两公里,这让安吉感到后怕。“这说明对方至少在持续关注我的位置信息。”

虽然Tinder的消息系统不支持发送图片,但由于用户可以设置与外部 交平台相连,任何人都可以通过Tinder资料页面直达用户的外部 交平台主页。安吉就曾经在图片分享平台Instagram上收到过男性暴露生殖器的照片,她不得不在 交主页发文警告才避免被持续骚扰。

“一个软件一旦被设计出来,每个人都会有一个最开始的认识,但如何使用软件是后续由大家自身决定的。”安吉说。

超级都市中的亲密关系

姚洋觉得自己使用约会软件后最大的变化是变得更自信了。

面对匹配对象各种各样刁钻的提问和难以回答的寒暄,姚洋应对起来轻车熟路。有人和她谈论对 会事件的看法,面对不同意见她会更有勇气反驳。“我觉得在约会软件中我更有自主性,也更为自己的特质、思考骄傲。”

约会软件正变得多种多样。

安吉和宾羽不约而同地提起了一款新约会软件“橙”。这款软件强调女性用户的主体地位,女性可以给不喜欢的男用户扔炸弹,被炸多次的男性会直接在平台“死掉”。

“橙”的团队来自于 交平台“即刻”,即刻COO林航曾公开表示,“橙”希望能够将女性从交友软件上总是被凝视的状态里解放出来。

约会软件正变得多种多样。但对姚洋来说,在大城市发展亲密关系依然困难。她曾在约会软件认识了一位约会对象,两人能感受到互相的情感,但对方只是从新加坡的公司派驻到北京一年,未来两人的人生轨迹可能不会再有交集。“因为他的工作性质,所以他并不想有任何确定的男女朋友关系。”

“在北京,距离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跨区就像是异地恋。”Tinder用户米娅告诉《中国慈善家》,亲密关系难以持久的困难还在于,在巨型都市人们往往能够认识更多有趣的人,而约会软件为此提供了极大的便利。“我们和一个感兴趣的人聊天,如果没有那么投机,就可以飞快地换到下一个。”

刚接触约会软件时,姚洋充满了好奇和兴奋。软件推送的男性用户业余爱好丰富,不少人与姚洋审美品味、观点类似。“你会越来越好奇,划过的下一个用户是什么样的。”

最多的时候,姚洋一天花在约会软件的时间达到两个小时。但疲倦也很快到来。使用三天后,姚洋觉得刷到的用户资料很难再吸引她的注意,匹配成功的近四十个男性用户大部分只停留在互相打招呼的阶段。“我觉得自己的吸引力迅速被下一个对象的资料吸引,很难重视与他们的交流。”

现在,姚洋只会在无聊时打开约会软件。每次只会刷刷照片,时间控制在五分钟内。也很少再向右滑,除非遇到了真正心动的匹配对象,她才会主动邀约在线下见面。

(应受访者要求,姚洋、安吉、宾羽、米娅均为化名)

《中国慈善家》视频 “善意星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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