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梅君
秋分已至,秋意渐浓。一年四季,寒暑往来,就像时间无垠的荒野里,那架呼呼转的大风车,吹红了樱桃吹黄了芭蕉,吹走了多少莺莺燕燕,又吹白了多少的少年头。
只隔着一道秋雨的帘子,夏姑娘在这头,秋姑娘在那头,几场雨下来,便秋寒瑟瑟秋叶落了。秋风秋雨愁煞人,寒宵独坐心如捣,在这样的清秋里,无论空气还是身心,总是弥漫着一种浅浅淡淡的倦,就像这点点的秋雨,清清冷冷地落下来,就像离人泪。
黄的紫的小草花,渐渐收敛了花裙子,属于它们的春天已然收尾。哗哗啦啦的树叶子,叶尖尖上已透出点点绯红,对它们而言,秋天,是一个绚烂但凄美的舞台,也是最后一个。
那棵参天的苍松,浸透了雨水,树干黑皴皴的,一只毛毛虫像迷路的小孩,茫然无措地爬两步,又试试探探地退三步,难不成是个路痴,忘了家在哪了?两三只灰突突的妖蛾子,也在树干上逡巡,可是想下卵猫冬?夜深人静时,有秋虫在耳边聒噪,声声紧又声声慢,藏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呢?这吱吱的声音,算是老相识了。以前在乡下,田间草丛里,总有这不知名的秋虫长吟,唱给谁来听呢?一花一世界,一物一天国,它们的世界,我们永远不懂。
冷雨敲窗被未温。秋天,除了这缠绵的秋雨,给人带来些许的伤春悲秋,更多时候,它的色彩是灿烂明媚,回忆是充实饱暖的。总也忘不了,在农田里摸爬滚打的少年时光。
比人还高的青纱帐里,那一穗穗沉甸甸的玉米,就像一个个结实的小炮弹,扒开青翠翠的皮,咬一口,冒出鲜嫩的白浆。花生秧子拔出来,带出一大嘟噜白嫩嫩的果子,真的像长生果一样,喜人又诱人。割豆子时,总是惦记着地底下白白胖胖的大豆虫,刨出来,穿在筷子上,放在灶里烧着吃,香得不得了,满满的胶原蛋白。中秋时节,最爱吃的芋头也长肥了,那时候,每当回家,或是到姨家去,老爸或姨父总是会扛着?头到地里刨一兜子,做芋头宽面吃,滑滑溜溜的,或者煮熟后,蘸虾酱吃,作为吃货,这都是心头至爱。
只可惜,人这一辈子,受的宠,原来都是有数的。当年岁渐长,宠我们的那些亲人,都一个个逝去在岁月长河里,他们眼中的孩子,也早已尘满面、鬓如霜,又有几个人,在意并牵挂着他们的喜好呢?
每个人的一生,都有自己的人生底色。以四季为喻,有的人一生如春花般明媚,平安喜乐是底色;有的人一生如夏阳般热烈,凡事追求极致,无论生死都追求轰轰烈烈;有的人一生清淡如菊,总是弥漫着淡淡的忧伤,茕茕孑立;有的人一生则萧杀肃穆,寒雪皑皑,总是闯不完的关,过不完的坎……当然,更多的平凡人,都像这四季的轮回、月的圆缺,有悲有喜有风有雨有起有落……
喜的时候是真喜,痛的时候也是真痛。只不过,走了人生的大半程,那种浅浅淡淡的倦,已然浸到骨子里,把那成败得失、人情往还,也早已看淡看穿了。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皆文章,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这可算是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的精义所在?
当然,也有老夫聊发少年狂的时候和梦想。比如,此时此刻,真想去兜兜风啊,在海边、在草原,让激昂的风和音乐,撩拨沉寂的岁月,涤荡点滴的无聊烦闷……
正不知所云写着这些时,远方的表姐,又发来了新定位,才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安顿了几个月,又跑去另一个小城打天下,年逾五十快奔六的人了,竟还如此一包劲地闯着江湖,不管有奈还是无奈,有成还是无成,总还是让人心生敬意……
有时会想,为什么会写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呢?言之无物、空洞乏味、伤春悲秋,可是,或许,也就在这无病呻吟中,能真正地听听自己的心在想什么、在说什么,这过程中的每一秒,都是充实、安静的,这便是值得了。正像表姐,不惜力,不认命,年龄更只是一个不起眼的符 ,想做啥,不带犹豫便去做,想去哪儿,打点行囊便出发……只要睁着眼睛,总得找点事干、找点乐子、刷点存在感不是?
人生不息,折腾不止,无愧于己,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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