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软件能否出大牛？

今年一季度业绩分类比较后，我们发现计算机行业中工业软件类公司大多数都实现了业绩超预期增长，工业软件类上市公司估值一飞冲天。这类公司还有投资价值吗？未来中国能否出现工业软件巨头？

我们先简单介绍一下工业软件，然后通过分析研发设计类的CAX系列入手，看看工业软件类上市公司未来的发展机会。

工业软件是指在工业体系应用的软件系统和服务，将工业知识软件化，帮助企业在产品规划（CRM系统）、设计（CAD/CAE/CAM系统）、生产（MES和CAM系统）和销售服务系统（CRM系统）、管理（ERP系统）以及管理产品全生命周期（PLM系统）等等。下图就是工业软件的分类全景。

工业软件主要分类

工业软件大致可以分为设计研发、信息管理、生产控制管理、工业嵌入式软件和工业集成平台五大类。从类别上看，研发设计类工业软件是具备高技术门槛的潜力赛道，因为CAD/CAE/CAM是企业进行数字化研发创新的主要工具，CAD代表的是建模设计，CAE代表仿真分析，CAM负责产品设计到加工制造之间的一切生产准备活动。

工业软件分为研发设计类、生产控制类、信息管理类及嵌入式软件四大板块。生产控制类软件板块中，国电南瑞与宝信软件（MES软件）凭借在电力、钢铁两大垂直领域的强大竞争力，以9%的市占率分列 2、3 两名，MES领域已经进入成熟期，未来成长性一般；

信息管理类软件板块中，用友等国产信息管理工业软件厂商凭借对国内商业环境的熟悉以及长期产品积累逐渐占据主导地位，管理类软件还有金山办公等新玩家，进入了薄利多销的价格竞争红海；真正成长性最好的是最薄弱的环节——研发设计类软件，外资厂商凭借长期的技术积累以及高端制造场景的垄断，在技术与市场仍占据主导地位，本土正在实现从0到1的突破。

研发设计类工业软件可以统称CAX系列，CAX系列（CAD/CAE/CAM）市场规模在2019年达到56亿元，其中CDA国内公司广联达虽然市占率最高达14%，但主要是在BIM领域，而且主要布局在建筑领域，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工业制造软件；随后达索13%，西门子12%等等，研发设计CAE软件2019年国内市场21亿元左右，主要厂商为安西斯ANSYS、达索、西门子、安世亚太、中望软件和安怀信（新三板上市）等，国内三家上市公司市占比均不足5%，总占比仅6%。

高端工业设计类软件竞争格局

2020年，全球CAE市场被前三大供应商所主导，分别是西门子、安西斯ANSYS和达索市占率共计47%，另两名分别是Altair和Hexagon。由此可见在研发设计软件方面中国企业存在很大的追赶空间。

为什么中国在工业软件上竞争力如此之弱？因为工业软件是典型的高端工业品，首先由工业技术构成，是付出几十年代价后在工业界取得的共识。工业软件出现是以数字形态载入，需要长时间的研发、打磨和轮番升级，甚至凝聚几代人的知识和智慧，这是典型的工业属性。只学过计算机软件开发而没有工业知识的工程师，是设计不出先进的工业软件的，没有经历完整的工业化进程和大手笔的研发投入，就无法开发出优秀的软件。

以CAE为例，在做仿真测试中CAE要求大量隐性的知识和判断，同时还要有长期的实践经验积累，投入是天量的。全球最大的CAE厂商安西斯Ansys每年的研发投入是3亿美元，国内广联达和宝信软件投入最高在2020年分别达到13亿元和9.8亿元，但他们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CAE软件，国内真正涉及CAD和CAE的两家分别是中控技术和中望软件，在科创板上市的新贵中望软件2019年研发投入首次超过1亿元人民币，2020年也仅为1.51亿元人民币，中控技术的研发投入2019年3.04亿元人民币，2020年3.62亿元人民币。

工业软件的打磨需要花时间来做渐进式积累，但现状是国内外技术差距还在继续拉大，过去20年国家机械部和科委专项资金支持不断，但国内营商环境对需要高投入的研发设计类工业软件并不友好，国内企业更愿意花钱买设备而不愿意花钱买软件，更不愿意买软件更新升级服务，以致国内软件行业一直没有做出面向未来的软件开发布局。

国内工业软件研发费用

进入2000年后国外工业软件大举进入各个细分市场，成为高端工业品研发的主流手段，加上近10年来国外工业软件频频并购，占据了全球垄断地位。

国内对工业软件的定位走错了方向，不断向缺乏工业基因的IT软件公司寻求工业软件开发路径，结果是与国外工业软件企业的差距拉大到25年以上。

目前国产工业软件处于“管理软件强、工程软件弱；低端软件多，高端软件少”的现状。近30年来国家投入工业软件开发费用总体加起来47亿人民币，只相当于国外两三家大型软件公司每年软件更新升级费用之和。从下表就可以看到研发设计类工业软件的国内企业差异。

随着中美博弈深化，中国工业软件安全自主可控问题被提上历史日程。除华为受限制外，2020年6月哈工大和哈工程被禁用数学基础软件Matlab，安全自主可控被提上日程，研发设计工业软件成为长期景气赛道。

2020年8月国务院首次将工业软件和集成电路并列为鼓励发展的重点产业，为工业软件发展提供了巨大的政策支持，作为工业大国中国已经具备重新启航发展工业软件的确定性，这是一个从0到1的高景气领域，但现实状况和高端芯片制造一样，需要长达30年持续不懈努力。

由于研发设计工业软件市场空间并不大，到目前为止，整个CAX系列工业软件的全球市场不足200亿美金，国内市场也仅有20亿元人民币不到，但需要企业巨额投入，属于坡长雪薄的赛道，即使在政策努力推动支持下，三年之内很难看到形成大牛的超越机会。

国内工业软件市场规模

从技术能力和实用性能上看，国内研发类工业软件仍有差距。比如中望的ZWSimEM与ANSYS旗下最受客户欢迎的HFSS性能接近，覆盖领域相似，适用基础建模和设计，可以做到部分替代HFSS，但中望ZWSim-EM才刚刚问世与HFSS仍有较大差距，技术方面不如ANSYS成熟，加上公司知名度落差较大，不能做到完全覆盖，乐观估计实现完全替代需5年以上。

海外主要工业软件公司PE估值

总结下来我们必须承认发展高端工业软件是艰难漫长的过程，和虚拟现实、智能汽车、高端芯片等新兴技术一样，虽然处于高景气的赛道，但市场已经给予过多乐观预期，估值水平也达到了匪夷所思的高位（国外高端工业软件公司的平均估值在40倍左右，而国内已经超过150倍），任何波动都是主题性投资机会而并非真正的投资机会。

根据我们在人工智能领域三年以上的跟踪经验，从事基本面投资的朋友同样需要三年以上持续跟进，才有可能找到确定性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