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人物志：马家军始末

1863年，陕西、宁夏回民聚众反清，甘肃河州马占鳌乘机起兵，这支部队于1872年投降朝廷反戈镇压义军，隶属甘军董福祥部。马占鳌麾下有马海宴、马千龄等辅助，当时马海宴是河湟回民首领，降清受编担任帮办，马千龄亦受命组织武装。

左宗棠（1812—1885）

1886年马占鳌病死后，长子马安良接替担任首领，1897年马安良部屯留甘肃，马海宴部、马千龄部随甘军入京防卫，1900年庚子之役败于八国联军，马千龄长子马福禄战死，次子马福祥与马安良、马海宴护送慈禧、光绪逃往西安，途中马海宴病死，其子马麒承袭父职，由于马家军护驾有功各有升赏。

慈禧西逃

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马安良、马麒组织“西军”联合汉军镇压陕西革命军，途经银川时消灭刚组建的宁夏军政府，其后攻击陕西革命军未遂回撤兰州。由于马千龄系统以尽忠保皇起家，其儿子在清朝时都有功名出身，因此颇受“造反”起家的马占鳌一系马安良的排挤打压，故马安良与马福祥素来不睦，因此马福祥推戴先朝甘肃代理布政使赵惟熙拥护共和，赵随即被任为甘肃都督，此后马家军依附袁世凯，马安良被任命为甘肃提督，马麒为西宁镇总兵并组织宁海军，而马福祥则被马安良排挤担任宁夏总兵。马福祥初到宁夏，正值外蒙库伦宣告独立，绥远伊克昭盟、乌兰察布盟骚动，喇嘛旺德尼玛南下盘踞河套，马福祥设计诱擒喇嘛及伪皇帝，受到北洋政府重视，授权可以直接向中央言事，成为甘肃回族军阀中的翘楚。

马福祥（1876—1932）

赵惟熙等人拉拢马家军打击省参议长李镜清，马安良误信流言与李镜清有隙，后马安良依仗军权操纵省务，遭到许镜清等人强烈抨击，马安良指使马麒派刺客杀死李镜清。此后马安良谋求取代赵惟熙，授意西军将领联名请愿，并贿赂袁世凯左右官吏。然而，袁世凯洞悉其野心，阻止马安良解散省议会，随后马安良控制议会向赵惟熙施压。此外，英国操纵达赖于玉树等地煽动冲突，马麒要求北洋政府介入调查勘界，决定将玉树等地从四川收归甘边管辖，马麒由此在青海西部、南部形成势力。

马麒（1869—1931）

事后，袁世凯任命甘肃内务司张炳华代理都督，又于1914年调亲信（皖系）张广建担任甘肃都督，张广建率一个混成旅赴任，袁世凯嘱咐他注意“回汉一致”。初上任同马安良友好，待局势稳固便与马福祥结拜，又笼络其他回族将领孤立马安良，逼迫其离开兰州，随后免去马占奎（即马安良堂叔）职务。马安良以“防匪”为由回河州拥兵自重，而马麒则倒向张广建一边。此后，宗 党人联络马安良扶清，马安良虽未表态但欲阻止镇压宗 党，遭到甘督张广建的驳斥，北洋政府电令马麒查办宗 党，使马安良计划落空。这一时期，马麒排挤青海办事长官，北洋政府裁撤青海办事长官、西宁镇总兵职位，任命马麒出任甘边宁海镇守使兼蒙番宣慰使，独自办理青海蒙番事务，势力遂遍及青海，至1916年执掌青海军政权力。

1917—1918年军阀割据形势

1917年马安良向循化藏民征税酿乱，未经请示擅自镇压反抗者，甘督张广建奏其妄生事端，北洋政府撤掉马安良职务，令马麒查办镇压反抗的藏民，马安良由此彻底失势。事后，马安良父子联合别部军策划组织护法军起义，待别部军起事，马氏父子观望不动致起义失败，张广建未予追究。而1917年，达赖喇嘛在英人怂恿下大举进攻川边，直至隔雅砻江相望而止，到1918年一战结束，英使胁迫北洋政府解决所谓“西藏问题”，延至1919年爆发“五四运动”使国人得知列强瓜分中国之野心，于是群众起来反对北洋政府。马麒乘机通电全国，称“西藏本中国属土，多年来与川边构怨，兄弟阋墙，自应兄弟解决，万不能任他人从旁干预。”川、康、滇、甘各省旋即通电响应，北洋政府不敢再与英人议西藏事。此后，马麒又力促派专使争取达赖，北洋政府接受马麒推荐的朱绣等人入藏，最终说服达赖公开服从北洋政府。

朱绣（1887—1928）

1919年前后，甘肃顺应全国潮流打出“甘人治甘”的旗 ，马福祥通电响应，联络马麒等甘肃各地实力派代表到银川商讨大计，列举罪状驱逐张广建，北洋政府无所表示，马家军预备兵进兰州逼张让位，然而思忖再三不愿担“造反”之名，旋改为坚持和平进攻。1920年12月马家军通电声明不受张广建节制，直接听命北洋政府，张广建见势头不妙，遂邀请马安良代理甘督，马安良赴任途中病发身死，随后张广建企图挑起民族矛盾反对马福祥督甘，北洋政府为平息事态调马福祥为绥远都统，以其侄马鸿宾代理宁夏护军使，这样马福祥将绥远、宁夏纳入囊中亦感满意，此后在北洋各系军阀中保持中立，以实力有限为由规避混战。

马鸿宾（1884—1960）

北洋政府调蔡成勋督甘，遭到随原清朝新疆巡抚陶模来甘的陆洪涛的反对，加上张广建的密保陆洪涛督甘，北洋政府遂将蔡成勋另调江西督军，令陆洪涛担任甘肃督军，马家军采取既不欢迎也不反对的态度，但积极把持地方权力和税收，使陆洪涛独据兰州难以伸展，又无力降伏各部，后经和平商讨，各镇见风转舵复电支持。

陆洪涛（1866—1927）

1920年11月，马麒驻兵拉卜楞寺，设粮茶局征收粮茶税、担头税、草头税等，停止发放供养寺院的费用；1921—1922年马麒向北洋政府请求青海建省，然军阀混战频仍终无着落，期间马麒派其弟马麟从拉卜楞、拉加、阿尼玛沁三路出兵，胁迫环居青海湖的活佛和头人共同进攻果洛，蹂躏当地民众。

马麟（1876—1945）

1923年马麒向直系吴佩孚建议青海从甘肃分出独立设特别行政区，然次年冯玉祥发动“北京政变”，吴佩孚兵败下野，段祺瑞任命冯玉祥任西北边防督办兼甘肃督办，马麒又请冯玉祥示下但遭否决，此时马福祥依附冯玉祥，被任为西北边防会办。1925年初藏民将马家军赶出拉卜楞寺，随后遭到马麒的重兵镇压。10月冯玉祥派遣麾下刘郁芬代理甘肃督办，随即消灭前任督军陆洪涛部，迅速控制甘肃一带，引起马家军尤其是马麒的忌惮，然畏惧冯玉祥的军威势力，次年马麒、马步芳父子便开始依附冯玉祥。而拉卜楞寺则组织代表团向冯玉祥呈递请愿书，最终马家军于1927年从拉卜楞寺撤军。

拉卜楞寺

1928年4月，马福祥到徐州晋见蒋介石，陈述统一北方、安定西北计划。当时，甘肃河州教派之争引发纠纷，有人污称“回民造反”，刘郁芬下令逮捕首脑枭首示众，以致激起民变。马麒等回族军阀乘机煽动作乱，由马麒堂侄马仲英率1万余人围攻河州，提出“不杀回、不杀汉，专杀国民军办事员”的口 ，而实际上杀伤不少民众，马麒假装派兵镇压实则增援马仲英部，乱军一度逼近兰州，整个甘肃为之震动。1928年夏末，冯玉祥调集精锐反攻，历时7昼夜击败马仲英，马仲英败退中得到马家军暗中支持，多次逃脱覆灭命运而且很快卷土重来。此后1年多时间，马仲英流窜甘、宁、青、蒙四省地界，始终处于冯玉祥麾下吉鸿昌部的穷追猛打之下，经受一再的失败而不能支持，最终部队被宁夏马鸿逵收编，马仲英则脱离部队远遁北平。

马仲英，1935年至苏联后失踪

1928年9月，由于冯玉祥提议，南京国民政府采纳冯玉祥建议，同意青海从甘肃分出独立建省，任命孙连仲为省主席，由高树勋暂代，马麒、九世班禅等为省政府委员，马麒郁郁不得志但只能接受现实，以腿疾为由深居简出，以图伺机东山再起。

1929年5月，冯玉祥反蒋，蒋介石派马福祥往冯玉祥处疏通，然而其子马鸿逵与韩复榘、石友三等突然通电反冯投蒋，使冯玉祥的军事部署大乱，而马福祥与阎锡山是换贴兄弟，经马鸿宾劝解释放马福祥拉拢阎锡山，6月冯玉祥前往太原，旋被阎锡山软禁8个月之久，马福祥则平安返回南京。后来南京政府编遣军阀武装，引起阎锡山不满，遂于1930年5月与冯玉祥倒蒋发动“中原大战”，此时甘省主席孙连仲东出助战，马麒遂引兵驻兰州，后蒋介石战胜冯、阎而欲收服西北，马麒公开拥蒋反冯，蒋顺势任命马麒为青海省政府主席，从此马家军马麒部独霸青海。此时，马仲英又欲大干一场，返回宁夏联络旧部攻取张掖，遭到马麒之子马步芳一记重击，不得已兵退新疆。马步芳得胜而归，向父亲夸耀一路追杀堂弟马仲英的情形，使马麒大动肝火，一气之下撒手人寰，一代军阀就此终结，马步芳一举掌握青海军事大权。

马步芳（1903—1975）

而马福祥回到南京后，旋即被任命为青岛市长，当时纱厂工人罢工对抗日资企业，马福祥与日领事协商订约平息工潮，随后又调任安徽省主席，为蒋介石联络军阀奔走于南京、北京、郑州、西安之间，后又调任蒙藏委员会委员长，促进达赖、班禅服从南京政府。1931年1月，马福祥推荐马鸿宾任甘肃主席，未数月国民党政客与冯系军人联合发动政变，且软件马鸿宾数月，马福祥为此抑郁成疾，于1932年赴北京就医途中去世，其侄马鸿宾、子马鸿逵继掌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