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之死
刘雨姗抱着一只纯白色的京叭,径自走进了路边的理发店。正是晚上九点钟,理发店只有稀稀落落几个顾客。小工替刘雨姗开门,问她是剪发还是护理?刘雨姗摇摇头,指指怀里的京巴说:“我想把它的毛染成灰色。”
理发店里的人都愣住了。几个顾客也回过头,小工有点儿尴尬,说他们的理发店不为宠物服务。刘雨姗紧紧咬着嘴唇,说自己可以出高价。“一千块怎么样?”
一个理发师停下手,朝小工使眼色。小工会意,轻声对刘雨姗说她可以等会再过来。现在店里有客人,怎么好给宠物染毛?刘雨姗点点头,转身出门。
在理发店廊檐下坐了两个多小时,理发店客人散尽,刘雨姗抱着京巴进去。店员关紧了门,连窗前的卷闸都拉了下来。理发师逗着小狗,不解地问刘雨姗为什么要给小狗染毛?纯白的毛,多漂亮!
刘雨姗说尽管染就是了,不必多问。可是,小狗却不合作。理发师想先给它洗毛,却怎么抱都抱不住。无奈,刘雨姗只好自己抱着小狗,用温水为它冲洗,吹干。再染毛时,小狗又不干了,冲着理发师一阵狂吠。要不是刘雨姗抱得紧,它早从她怀里蹿出去了。
看小狗呜咽着拼命挣扎,刘雨姗掉下泪来。在她眼里,它是个孤儿,这样折磨它,她本来于心不忍。可是,为了给表姐 仇,她只能委屈它。她哄着它,用手轻轻抚摸着,一遍遍地说着“乖,乖,一会儿就好”。她的样子,就像在哄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京巴好像听懂了刘雨姗的话,慢慢安静下来。
一个小时后,纯白漂亮的京巴变成了铁灰色,看上去与从前判若两狗。刘雨姗按约定付了一千块钱,抱着小狗离开。
身后,理发师一边喜笑颜开,一边摇摇头,觉得不可思议。这女孩,八成神经有毛病!
刘雨姗,其实很正常。小狗叫“家家”,是表姐朱玉雯养了三年的宠物。可就在五天前,表姐意外溺水身亡,家家自然也就跟了刘雨姗。朱玉雯从小父母双亡,跟着姑姑长大。她比刘雨姗大七岁,对她疼爱有加。刘雨姗跟她的感情甚至胜过母亲。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表姐带着她,事无巨细地关心她。大学毕业后,朱玉雯进了一家化工科技有限公司,成了许多人羡慕的白领。不久,她在公司附近买了房子,为上班方便就搬了过去。但隔三岔五,她会回来看望姑姑和刘雨姗。
朱玉雯是在碧落山庄的天然温泉游泳时溺水的。刘雨姗知道,因为工作压力大,表姐每个周末都单独去温泉游泳,那是她唯一喜欢的户外活动。刘雨姗陪表姐去过两次,没想到文静端庄的表姐居然喜欢裸泳,表姐说这样才能真正投入大自然的怀抱,感受大自然的抚摸。水中的表姐与平时判若两人,左右逢源、纵横自如,刘雨姗说她前世一定是条鱼。
这一次,这条前世的鱼却被温泉下的水草缠住了脚,再也没有浮上来。警方没有发现可疑迹象,认定是意外死亡。可是,刘雨珊却无法接受这个结论。表姐那么好的水性,又在最熟悉的水域,怎么可能被几缕水草缠住?她拿到了表姐的手机,看到上面拨出的最后一个电话是“110”,电话拨出的时间是在法医确定的表姐呛水窒息死亡之后。也就是说,有人用表姐的手机 了警。警方称 警的是个男人,而这个人,后来再未出现。警方猜测,这个人发现有人溺水,又没带手机,情急之下就用表姐放在岸上的手机 了警,又因为某种原因(比如怕惹麻烦——这样的人越来越多了)躲了起来。
刘雨姗疑心事发时表姐并不是独自裸泳。早在半年前,刘雨姗就隐隐约约察觉到表姐有情人。她看到过表姐躲到阳台上打电话,一脸的甜蜜。只是,当她询问时,表姐却矢口否认。刘雨姗疑惑,难道表姐有难言之隐?或者,她喜欢上了有妇之夫?表姐之死,会不会与那个人有关?
前两天,刘雨姗还打开过表姐的笔记本电脑。可里面没留下任何可以查找到那个“秘密情人”的东西。表姐的手机她也翻来覆去地看过,没有可疑信息。可能因为太干净了,刘雨姗疑心有人刻意消除了一些信息。
表姐的死,到底是不是意外?这个答案,恐怕只有她的“秘密情人”才知道。要找到这个隐藏很深、连她都不知情的人,只有寄希望于小狗家家。表姐深居简出,很少有人频繁出入她家,家家熟悉的人,一定与表姐关系密切。
泄密事件
整整七天,刘雨珊每天都牵着京巴狗在街上转来转去。那个秘密情人如果存在,一定就在表姐的生活圈子里,只要他出现,家家不难认出他来。让家家摇身变成灰色,就是解除那人戒备。
但是,令刘雨姗失望的是,家家没有对任何人表示出兴趣来。
这天,刘雨姗照例牵着家家在街上乱走,突然接到电话,说朱玉雯在公司的东西已经清理完毕,她可以去取了。
打车来到公司大楼前,刘雨姗仰起头。这是一栋建筑豪华的大楼,许多人一提起在这里工作,脸上都有自豪的神色。
进到公司,刘雨姗看到表姐的东西放进了一个小纸箱。这时,一个年轻男人来帮忙,刘雨姗看到他的胸牌上写着“李兴林”。刘雨姗忙向他道谢,李兴林摇摇头,叹了口气。他说在公司一直跟朱玉雯关系很好,想不到竟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正说着,一个身材高挑妆容精致的女孩走过来,她有些刻薄地对李兴林说:“什么意外?我看是心虚!”
刘雨姗愣住了,她将箱子重重地放到办公桌上,问谁心虚?女孩冷笑,说她犯不着跟一个小丫头讲话。说罢,她转身就走。刘雨姗还要追过去,被李兴林拦住了。他抱起纸箱,半推着刘雨姗出门。走到门口,他说那个人是朱玉雯在公司的死对头,她不必太在意。
刘雨姗赌气接过纸箱,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上了出租车,她忍不住掉下泪来。在她眼里,表姐不仅人聪明,而且心地善良,时时处处都为别人着想。现在她都死了,怎么会有人这么刻薄地对待她?还有,那女孩凭什么说表姐是心虚?表姐做了什么事会心虚?这与表姐的死有关系吗?
一路哭着,刘雨姗径自来到表姐的住处。这是一个高档住宅区,表姐买了一室一厅。想不到,她才住了两年就出了意外。
呆坐在沙发上,刘雨姗听到门外一阵“呜呜”声。透过猫眼往外看,什么都看不到。犹豫一下,刘雨姗打开门。只见家家顺着门缝钻了进来。刘雨姗吃了一惊,自己家距表姐这儿隔着三条街,家家竟一路找了回来?一定是乘家人不备,偷跑出来的。家家在这个房间嗅嗅,那个房间嗅嗅,突然从卧室叼出了表姐的一只高跟鞋。
刘雨姗又忍不住哭了。家家,一定是想表姐了。它恐怕永远都想不明白,主人为什么好几天都看不见?
抹抹泪,刘雨姗开始收拾表姐纸箱里的东西。几本工作笔记,一些化妆品,一个没用过的手袋,还有公司发的洗发水、香水等。除此之外,没别的了。刘雨姗信手翻着表姐的笔记本,心里有些凄然。表姐是工作狂,每一项经手的业务都记录得工工整整,甚至每次业务的细节都详细地记下来。翻了两本,刘雨姗看到一个笔记本中掉出一张通讯录,是公司内部职工的联络方式。
捏着通讯录,刘雨姗沉思片刻,找到李兴林的手机 ,拨了过去。李兴林听出了刘雨姗的声音,问她什么事?刘雨姗缓缓地说想知道那女孩为什么说表姐心虚?李兴林沉默半晌,说那是她的胡乱猜测。公司前阵子有份机密文件外泄,致使公司并购计划提早曝光以至失败。公司有谣言说是朱玉雯所为,因为上次升职一直恪尽职守的她被别人取代,所以怀恨在心。
“你也这么认为吗?”刘雨姗惊愕地问。
“不。我不相信。”李兴林语气坚决地说。
刘雨姗缓缓地放下了电话。
秘密情人
翻开表姐最后一本工作笔记,刘雨姗看到越往后笔记越潦草。在记这些笔记时,表姐似乎心不在焉。刘雨姗反复地翻着,突然发现最后一页中间有不同的笔迹。宽宽的行距间似乎又被重新写了一行字:放弃。累。想不到。就这样?还能怎样?
盯着这行字,刘雨姗不明白什么意思。那一页日期是7月3日,而表姐死于7月4日。临死前,表姐心烦意乱?
中午随便吃了点东西,刘雨珊又牵着家家上了街。不知不觉中,她穿过两条街,竟来到科技公司的大楼前。家家东跑一圈儿西跑一圈儿。正是上班时间,不时有人出出进进。家家,还是没有对任何人表示出兴趣。
刘雨珊越来越失望。看看表,已经是下午三点钟,她牵着家家正要离开,家家突然兴奋起来,扯直了绳索朝着一个人冲了过去。令她诧异的是,家家竟停在了一个和刘雨珊年纪差不多的男人跟前。刘雨珊认识他,是梁成升,她的高中同学。梁成升躲着家家,可家家不停地冲他吠叫,是那种久别重逢的喜悦和委屈的叫,还亲昵地对着他的腿蹭来蹭去。
刘雨珊和梁东升打过招呼,问他来这儿干什么?梁东升一边驱赶家家,一边说他在这家科技公司负责内部 络维护。
“这是你的狗?怎么咬住我不放?”梁东升苦笑着问。
喝住家家,刘雨珊将它抱在怀里。可是,它仍旧不停地朝着梁东升轻吠,似乎要挣扎着跑到梁东升怀里。刘雨珊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难道梁东升就是她要找的人?
“你还记得朱玉雯吗?就是我表姐,你们一起参加过我的生日聚会。”刘雨珊单刀直入地说。
梁东升愣了一下,说记得。刘雨珊冷笑,说:“不仅是记得吧?恐怕还经常出入表姐的家吧!你没认出来?它是家家!看它对你多亲昵,比对我还亲!”梁东升摇摇头,说家家不是这样的,那是只白色京巴。刘雨珊跨前一步盯着他,目光咄咄逼人。突然,她一指他脖子上的领带,说:“你和我表姐是什么关系?这领带是她送你的吧?蓝底红碎花,这是表姐最喜欢的图案!如果没有去过表姐的家里,怎么知道她养的是白色京巴?这叫不打自招!”
一听这话,梁东升的脸色变了。半晌,他缓缓地问刘雨珊还知道什么?
刘雨珊的心一沉,刚才她并不确定,不过是诈他。难道,难道表姐的情人真的是梁东升?可是,他至少要小表姐六七岁!
“梁东升,应该是我审问你!如果我没猜错,表姐溺水的时候,你在现场吧?是不是你害死的她?”刘雨姗毕竟年轻,这么尖锐的问题竟脱口而出,全然没想到万一梁东升确实是凶手,会不会狗急跳墙。
梁东升脸色大变,低低地垂下头去,压低声音说:“这话不能乱说!我承认,我是跟阿雯很密切,当时也确实在一起。阿雯死了,我比任何人都难过!我就打了个瞌睡,她就不见了,怎么找也找不到。我 警了,警察也没救得了她,我能怎么办?我们别在这里傻站着了,找个安静的地方我全告诉你。”
“我可警告你,光天化日,别想耍花招!”刘雨姗戒备地说着,指了指街对面的咖啡厅。那里人多,谅他也不敢怎么样。
来到咖啡厅,两人面对面地坐下来。刘雨珊这才仔细打量梁东升,发现他两眼布满了血丝。梁东升扯开领带,说这几天他快要疯了,什么都做不下去,他已经无法忍受了!
刘雨姗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说吧。从头到尾地说,我表姐到底是怎么死的!”
“溺水死的。这还有疑问?”梁东升说着,颓丧地低下头。
“你们是怎么走到一块儿的?”刘雨姗问。
梁东升说,他在刘雨珊的生日聚会上见到阿雯,就对她一见钟情。她看上去那么成熟、稳重、又优雅温柔,正是他梦想中的女人。承包了科技公司的 络维护工作后,他惊喜地发现阿雯就在这家公司。他觉得这是缘,不容放弃,就悄悄展开了猛烈的攻势。阿雯的内心其实很丰富,一旦敞开就热情似火。到现在一年多了,他多次陪她去寒潭游泳。那天,她好像很不开心,一个人闷着头游了很远。他水性不太好,又有点儿感冒,便坐在长椅上等。想不到,等着等着,他竟然睡着了。等他醒过来,一看已经一个多小时过去,却不见阿雯回来。他等得着急,便自己下水去找。可他只敢在浅水区游,找了几个来回,一直不见阿雯。她的衣物都在,手机也在,她绝对不会穿着比基尼回碧落山庄。这让他涌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便用朱玉雯的手机 了警。
“穿着比基尼?她,她那天不是裸泳?”刘雨珊反复推敲着梁东升话里的细节,吃惊地问。
梁东升呆了片刻,说她是穿着比基尼下的水,不过,她也常裸泳。刘雨姗紧紧皱起了眉,说表姐的死的确有些可疑。如果表姐中途裸泳,那比基尼在哪儿?那天去认尸时,遗物中压根没有比基尼。
“然后你就溜了,再也没有露面?”刘雨姗恨恨地问。
“我比阿雯小七岁,阿雯无法正视这一点,不想公开我们的恋情,说公司那些尖酸刻薄的同事的口水会把她淹没。即便是你和姑妈,她都无法说出口。更何况,我在她们公司做 络维护,如果他们知道了我们的关系,势必对她更戒备,她在公司就更难处了。后来知道她溺水身亡了,我不想在她死后还让别人议论纷纷,只好继续隐身。想起来好后悔,当时我应该陪着她下水。只要我在,她就不会去深水区!”梁东升说着,万分懊恼。
泄密者
听完梁东升的话,刘雨珊的脑子飞速地转着。看得出,梁东升对表姐的感情是真诚的。她能够想象,表姐那么传统的人,一定会对这样的感情犹豫再三。
不过,泄露公司机密,造成公司并购计划流产,有没有可能是表姐最终知道了真相,而被杀人灭口?寒潭那个地方,表姐去过不下几十次,怎么会被水草突然缠住?表姐带着脚蹼,以她的水性,缠住脚蹼应该能把它脱下来。最可疑的是,比基尼怎么凭空不见了?
听刘雨姗说出这一连串的疑问,梁东升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阿雯曾让他以 络维护的名义,调查过公司的每一台电脑。公司泄密事件发生后,阿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她想从电脑中发现蛛丝马迹,找到真正的罪魁祸首来洗脱自己。
“有没有什么发现?”刘雨珊急切地问。
梁东升摇摇头,说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唯一意外的是在梁霞的电脑上找到一封被删除的邮件,居然是艳照。当时他还拿她跟阿雯开玩笑,说那么尖酸刻薄的人,一直跟阿雯作对,想不到竟然如此趣味低级。表姐仔细研究了照片,说没发现什么,嘱咐梁东升不要再向别人提起。
梁霞?刘雨姗皱起眉,就是那个阴阳怪气说表姐心虚的人?梁东升说她一直都是阿雯的竞争对手,但一直在阿雯下风。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升职的竟会是她。
刘雨姗对梁霞没有好感,现在唯一可疑的线索又指向这个人,这让她有点莫名的兴奋。她问梁东升那张图片是否还保留着?梁东升说估计被删除了,阿雯不会保留这么下作的东西。“你是电脑专家,即便删除了,也不难找回来对吧?”刘雨姗说。
“那当然,那照片本来就是被梁霞删除后恢复出来的嘛。”梁东升回答说。
“那还等什么?”刘雨姗说,“快跟我走。”
两人来到朱玉雯的家,迅速打开朱玉雯的笔记本电脑。照片很快就被成功恢复了。那是一张裸体女人的照片,看上去像是艺术照,隐秘处放着三朵菊花,人半睡半醒,极富诱惑力。刘雨姗很诧异,梁霞是个女人,怎么会对这样的照片有兴趣?
看了半天,再没发现什么异常。梁东升又将朱玉雯电脑中的所有文件浏览一遍,仍旧没有发现可疑之外。
外面下起了雨。刘雨珊叹了口气,叫梁东升还是回去吧,有什么事,两人回头再联系。
梁东升点点头,无比留恋地环视了一下房间,走出了门。
刘雨珊将笔记本拿到床上,反复研究那张图片。表姐是图片处理的高手,教过她不少绝招。表姐仔细研究过照片,真的没有什么发现?那又为何叮嘱梁东升保密?这还用叮嘱吗?把玩良久,刘雨珊脑子里猛地一闪:这张图片的大小不太对头!她兴奋起来,找了几张尺幅相似、格式相同的图片一比较,果然证实了她的感觉!刘雨珊听表姐讲过,可以利用图片隐藏其他信息,一般人只能看到图片内容,利用特殊软件和口令,可以把附加内容剥离出来,类似把病毒隐藏在程序里。
刘雨姗兴奋起来,不顾夜已经很深,拨打了梁东升的电话。他是电脑高手,破解图片里的机密,应该不太困难吧?
铁证如山
泄密者,竟然是梁霞?她对表姐的中伤,原来是拙劣的贼喊捉贼!
很显然,这个秘密,表姐肯定也发现了。那她为什么没有公开?没来得及,还是另有原因?十有八九,就是这秘密招致了表姐的杀身之祸!梁霞就是杀害表姐的元凶?
“不太可能,”听了刘雨姗的推理,梁东升摇了摇头,“梁霞比阿雯还瘦弱,在水里,水性也比阿雯差得多,怎么可能置她死地?我敢说,在公司,没人会比阿雯水性更好。”
“她要是借助了外力呢,比如潜水服?”刘雨姗脱口而出,随即被自己的大胆猜测吓了一跳。
“那也不可能,”梁东升说,“潜水服虽然不难趁清早人少的时候带上去,但行凶后要带离却很难不招人注意,要知道,当时山下游人很多。”
刘雨姗也难以自圆其说,沉默了半晌说:“不如我们再去寒潭看看。天 恢恢,坏人作恶,我就不信不会留下蛛丝马迹。”
两个人收拾东西出门,家家也跟了过来。刘雨姗望了望孤苦无依的家家,犹豫一下,抱起它一起下了楼。
梁东升打开车门,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如离弦的箭一般朝着碧落山庄驶去。碧落山庄坐落在山区,因为道路难行,游人大都集中在山下,很少有人上山。但是,正因为偏僻幽静,倒吸引了不少铁杆会员。朱玉雯就是其中之一。
“表姐出事后,你查没查过谁还去过寒潭?”刘雨姗问。
梁东升盯着前方,说当然查了。除了他和阿雯,没有第三个人。但是,她也应该知道,寒潭并不是封闭的,可以从几个方位进去。
两小时后,车停在了碧落山庄前。梁东升交了费,带着刘雨姗来到了他和朱玉雯常来的寒潭。
刘雨姗默默地绕着寒潭走了一圈。第一次来,她只顾抱着表姐的尸体痛哭,根本没留意四周。现在,她发现这其实是个很隐蔽的地方,一面是山,一面是小树林,还有一条幽深的通道通往碧落山庄。穿过小树林,又是几个温泉池。梁东升说得没错,如果有人想偷偷进入寒潭,简直是易如反掌。
刘雨姗默默地坐到潭边,心里难以抑制悲伤。家家可能嗅到了表姐残存的气息,从她怀里挣脱了下来,一溜烟跑远了。呆呆地坐了许久,刘雨珊脑子里像有无数条思绪,却不知该从何理起。突然,她听到小树林里传来家家的狂吠。梁东升和她对视一眼,马上朝着小树林跑去,家家遇到了什么?
一直跑到树林深处,刘雨姗发现家家一边狂吠,一边用力地挠着地上的土。梁东升意识到了什么,马上蹲下去,双手用力扒着下面的土。足足扒了半米多深,刘雨珊看到下面露出一包潜水服,潜水服里面,还裹着一条撕坏的比基尼泳衣。家家绕着朱玉雯的衣服嗅来嗅去。梁东升将潜水服展开,眉皱成了疙瘩。
“你说的没错,阿雯的确是被人谋杀的。有人穿了潜水衣进入寒潭,杀了阿雯,又制造出她溺水身亡的假象。这条比基尼,一定是阿雯拼命挣扎时被扯断的。怕引起警方怀疑,所以凶手才将它带走。可是,你注意到没有,潜水服是男式的。应该是一个男人杀了阿雯!”梁东升的声音里藏着无比的愤怒。
“难道凶手不是梁霞?”刘雨姗疑惑地说。
“可能另有其人,也可能是她买凶杀人。”梁东升的思路显然更严密。突然,他心里一亮,对刘雨姗说:“我们马上赶到阿雯公司。”一边将潜水服放到了家家的鼻子下,让它反复地闻。
最后的真相
两个人马不停蹄,驱车赶回城,快进立华科技有限公司时,梁东升让刘雨姗打110 了警。
看到他们两个人出现在大厅,立华科技有限公司十几个人纷纷抬起头,脸上全是惊讶。这时,梁东升将家家放了下来,紧张地跟着它。刘雨姗心都吊到了嗓子眼,心里暗暗祈祷:家家,全靠你了!
家家没有让他们失望。它在大厅里嗅来嗅去,转了两圈,突然狂吠着朝一个座位蹿了过去!
家家死死地咬住了李兴林的裤腿!李兴林气坏了,用力甩着家家,可家家仿佛疯了一般,咬住他的裤腿不放。刘雨姗惊呆了,那潜水服,竟然是李兴林穿过的?
大厅里一片混乱。这时,警察及时赶到了。
将潜水服中残留的皮肤碎屑与李兴林的DNA比对,完全相符。至此,李兴林无话可说,对杀害朱玉雯的事实供认不讳。
为了拿到50万酬劳,他设计了这个自认天衣无缝的计划。并购计划只有处于公司核心的十几个人知道,不包括李兴林。但他趁梁霞不在,解密她的电脑,得到计划书后马上用图片加了密,发送出去,这样即便被人发现,也很难洞悉其中的奥秘。事发后,为了转移视线,他散布谣言,利用朱玉雯和梁霞的矛盾把矛头引向朱玉雯。但令他没想到的是,正当公司打掉牙和血咽的当口,朱玉雯竟意外得到了那张“玉照”,且很快识破他的伎俩。她知道梁霞和老总的关系,相信她不会泄密,而李兴林是公司内勤,可以接近梁霞的电脑而不为人怀疑。朱玉雯拿着照片劝李兴林自首,他痛哭流涕,说因为家人病重无钱医治才不得已这么做。朱玉雯心软,答应替他保守秘密。可是,李兴林却信不过朱玉雯。辗转反侧一整夜之后,他买了潜水衣,跟踪朱玉雯和梁东升来到寒潭。趁梁东升睡着之际,悄悄潜入水底,将朱玉雯溺死。可她挣扎时,比基尼泳衣被撕坏,他不得不替她脱下来……
李兴林被收监,刘雨珊一直沉重的心情感到了一丝轻松。将表姐的遗照摆放在桌上,刘雨珊轻声说:姐,你可以瞑目了。人应该善良,却不能无原则地宽容!
给表姐上了香,刘雨珊关上门,抱着家家再次来到理发店。
上次接待她的理发师吃惊地看着她,问这次又要染成什么颜色?刘雨珊微微一笑,说要给它褪色,还原它的本来面目。
家家坐在刘雨珊的怀里,刘雨珊抚摸着它的毛发,轻柔地哄着它。恍惚中,她似乎看到了表姐,她在远处站着,正朝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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