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年前某个除夕,“才子”文征明觉得大明春晚已无力吐槽,看烟花汇演又太俗,于是早早睡下。
醒来后发现自家经适房已经堆满了拜年帖。除了花纹和落款,内容高度相仿——“我怕三十晚上的祝福太多,你会看不到我的问候。我怕初一的鞭炮太吵,你会听不到我的祝福……”
老文望着窗外,抚案怀思。念“四大才子”(唐伯虎、祝枝山、文征明、徐祯卿)当年,同游江南,皓齿玉面,锦衣飘飘,羞煞少女无数。玩兴未尽,诗意又起,便留千古名句——
山下一群鹅,
嘘声赶落河。
落河捉鹅医肚饿,
食完回家玩老婆。
唐寅尾句一出,众人皆呼:“对得妙呀,绝句!绝句!”最后,整个西湖都回荡着伯虎兄的“啊哈哈哈……”
回忆总是令人痛爱两端。那个恣意浪荡的春日过后,伯虎卖身华府为秋香,枝山命陷石榴姐,大明F4遂成绝唱。时间也偷了个步,折了才情,添了华鬓。柴门年年人迹罕,新颜旧面换了纸,只见龙游凤舞,却无两三寒暄。
那个冷冷清清淡淡的春节,老文倍感唏嘘,以诗吐槽——
《拜年》
不求见面惟通谒,
名纸朝来满敝庐。
我亦随人投数纸,
世情嫌简不嫌虚。
大致意思是:现在的人啊,不打电话不串门,净会群发帖子拜年,我又没个三房两厅,这破屋一下就塞满了。我思前想后,也只好随大流,群发回复。哎,世道就这样,不怕虚,就怕无。
500年后再读此诗,尤其在一个被群发微信爆屏的除夕,有一个感觉最强烈:我们常常怼错了时代。科技一日千里,人心亘古不变。就算你穿越回中世纪,也不要幻想什么鸿儒白丁,过个年,拜年的信鸽能把你后院的稻子吃光,扎着贺卡的各门暗器能把你家射成箭猪。
回复甚为艰难,我真诚手码,结果却更难堪,对方明显不记得刚给我群发过,将回复当祝福,或把群发内容又粘贴一遍,或酷酷地问“请问哪位”……
这种事多了,你就会发现:群发就是一个测距仪,将人际亲疏重新定位和纠偏。分清谁是“点赞之交”,谁是“群发之情”。
在吃过几次亏后,我做了一些防御性调整:凡是不带我名字的祝福一律不回。一个叫郝云的歌手也有近似的想法,还编了曲唱到了某年的春晚:
不管你是谁
群发的我不回
这真不是面子的问题
我只是怀念真的东西
今年春节,群发继续在不走心的路上越走越远,又进化出一些新东西。过程大致如下:
张三:旺旺旺,值此新春来临之际,李四祝您……
我(迟疑再三):谢谢李四,也祝您新春大吉大旺
张三:回错了吧?你。还有你也认识李四?他是我舅。
我:截图 + “李四”处画圈
世界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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