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征 周平浪 伍惠源/图 王昀/文&编选
高征 图
这些照片都是在五月最后一天和六月第一天拍的。六月之初，城市中处处都有抱在一起的人。足不出户的日子告一段落，而茶肆酒吧尚未开放堂食。寻不到私密的可供约会的场所，男男女女重逢的情绪便在夜晚的街头涨满。那些光鲜的城市地标，全变成了暧昧的灰色空间，见证着彼此的肌肤之亲。哪怕蚊虫叮咬也是顾不得的，只想靠在一起呼吸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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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白天，那些美妙的肥皂泡都消失了。人们收回袒露的自我，不轻易给出，也无意索求。想着一切总该如常，把自己装回 会角色的套子，就能按照以往的既定规则，办妥大大小小的事务。但很快便发现，这件事无法一蹴而就。比如，有的人进不去单位，只能重返街头，而街头的店堂，也是进不去的。城市显得沮丧而陌生。
伍惠源 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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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人总会找到各种办法，来适应当下的生活。上海的六月，沿街的台阶上长出了喝酒的人。再后来，越来越多的店家门口，摆出了桌椅板凳。
人们慢慢发现，把一家店里的椅子借出来，摆在人行道上，坐在上面吃另一家的餐食。将硬件与软件分置，便可不算作该店家的外摆，免于遭到督查者的诘难。民间应对压力的智慧，便是模糊掉责任主体，正是无奈习得的结果。
哪怕将街头当作客厅也罢，来此相聚的人们，吃完大抵都会把一次性餐盒收好，扔到路边的垃圾桶里。想来要是乱扔垃圾，让朋友瞧不上自己，也是白白辜负了当下这珍贵的会晤。因为一举一动，都在街道上的观众眼里。此时必须保持清晰的做人姿态。
而那些凌乱的，一团一团，黄的蓝的黑的白的，总还是别家门前的雪。一时清理不尽。流连于梧桐街道的人们，继续经过，继续盼望，继续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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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的也许是那个凌晨。上海的外滩似真似幻。有人想起多年前这里曾被叫做情人墙。那时一家男女老幼都挤在一间房中，年轻人要谈朋友，只得去街上压马路。那些遥远而模糊的场景，原来真的可以重现。
那天凌晨，在凉爽而潮润的小马路边，人们端着酒瓶说个没完，在法国梧桐的灯影里迎接天光，带着仿佛赦免一切的骄傲，迷迷糊糊地想着，等下就可以一起去吃早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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