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用的还是一部老旧的键盘手机,它是我从兰州打工返回时置的。还记得,当时,像是仅挣了一千个元,就心痛地抽出四百元置了那部手机,细思,是昂贵了吧,这可是要花上多少天的血汗呢。而捧着这部心爱的手机至家时,内心却是一片茫然,我没有拿回钱啊,我该如何向家人交待,那期盼的眼神我又该怎样去面对。小女儿很爱手机的,黏着我谁也不肯抱。妻也是个明白人,晓晰钱的来之不易,你分文不舍那能得人家的货呢,随之又劝慰着,贵就贵了么,没个打电话的也不行,办个事儿也与人要下气,有时下了气,人家还不肯借哩,你且得要细致拿着。瞅着这价能抵过几百斤粮食的东西,我是既恨而又爱惜。在一次逛集的时候,置了个套,拤于腰间,还觉得害羞害羞的。倘若来个电话或短信怎的,我会驻足斟酌上半天。或那时,心里只有恐慌和落寞。像有那么长一段时间,或者说半载过后,我也申请了个扣扣 ,学着上起 来,这皴得如树皮的手也慢慢变得灵活了。难怪家人常会斥我几言,你走路也看,说话也看,这你难当就不受一点影响吗?
再后来的事,我居然发现扣扣里还有个空间,宛是如获至宝。虽然每天仅打了几百个字的日志,但心里会非常的开心,像又融进童年的生活,如同写了篇好的作文而受到老师揄扬的那种兴奋。因而,得暇时,也不想街上溜达或到邻里串门,许我这样的人,走在前面,那后面有时定会指手划脚的,不如卧榻上 。可一到晚上,我像是发了疯的人儿,没完没了地玩个半宿。妻瞅见了,唠叨几言,说一晚到亮的,玩什么呀,那里的女人不睡觉还陪着你呢。我说我是在打日志,她不信。之后,猛地腚上蹭一脚,或两个人的睡位俨然成了倒写的“八”字,而我却偷偷地乐于被中,我会不计较这一脚的。她是个没读书的女人,不理解我是情有可原,何况她那么地勤快,那么地爱这个家。我曾埋怨过,也嫉恨过,终是被良心的谴责而甘愿受罚。默默地蜷缩于炕的一角,怕的是让这屏光又漏洒垩墙扰她。疲累的半宿下来,一篇短短的日志或算搞定。而视着日志一天天的多了起来,此心里便如食饬一样的甜美,禁不住喟叹一句:咱又不是回到那个读书的时代了。但多时,日志的下侧会呈出几条关慰的评言,那有的言辞竟会把你闷得慌,说你是老师吗?你是搞什么工作的呀?这表里如一的人儿,该有怎样的回答呢?不就是几篇怪模怪样的东西,连个稿都没有,又如何称谓文章?我愕然了,我只能这样回答,我是一个地道的农民。或正是有了此等的猜测与激励,我便更喜欢在 上打写日志。玩腻了,或搜一些废 纸或闲杂书之类的,那里面好的句子和词语,我都想把它铭记于心,许是以后用到了且就置上排场。字典成了我的老师,睡卧撂于枕边,想看了,扳开瞪上一眼,然后又头侧枕一边,试做着想做的梦。如是把它搞丢了,那急的像是着了魔的疯子一样,这屋里的东西就会真来个低朝天,或怕妻来了挨骂,且又折得板板的,放这的放这,放那的放那,来了竟还说,屋子收拾地整齐吗?回了一句,曰:干了点人活。
这样的 络生活一直坚持了两年,一直就有心无心地打载着自己身边的琐碎经历,包括挨了骂的和被人笑的那些丑事。妻也不是太在乎,说不耽误活儿且行,只要你不想瞌睡,你就玩吧。孩子们有时写作文,难以入笔,让我与他指点,我说,你想什么就写什么,主要是语句通顺,用词也不是太重要,但中心不要乱。这样,文章会不那么地拗口,算也成功。开家长会了,意见书上有一缺口,老师说让学生的家长把它填上,有的写着:学校教导严格,家里也就放心。这那是意见啊,老师看了,笑了一下,说:行哩。轮到我了,我说,我没意见。那些学生娃娃们硬不肯离开,说是就写两句。我写什么了,我写了那么多无用的东西,可却凑不上一句,或是自卑,或是腼腆的性格,而造成此刻茫然而尴尬的心愫。终是,歪歪斜斜地写了两句:家里积极督促,学校严格教育。然又想起先前的那条,是有点雷同吧,不过也行,算过了此关。
终于有一天,当我又像往常一样揿开手机时,我怔住了。这怎么打不开空间了呢,打不开空间我写得那些东西就没了吧,我真的好怕。我想,是不是盗 了,或被人删了,又是不是我那烂货手机老化了呢?情急之下,并把扣扣 输到别人的手机上。倏尔,那些日志原原本本的呈了出来,并且什么都在。他说,是软件细统升级了,你那旧手机没法登上扣扣空间的,得换一个智能的。一想,也是啊,这什么都有个变化,何况是高科技的 络。可之后的事,我便与扣扣空间惜别了。我只能和友友们聊天叙旧,也仅仅改变一下扣扣资料,或就那么简单的二三十个字而已。我也试图想置一部手机,我不是没钱,而是钱真的挪不脱。那一般的智能手机也得花五六百元,我出不了门,也怕每月难以负荷不菲的话费。妻也说,别上 了,上也没用,有个通话的且行,你看你低下有那么多的口,你还要跟着那些年青人耍阔气,能养活的起吗?是啊,那我还没有呢,有也养活不起,可我空间里的那些东西咋办?不是白白地浪废掉了吗?我真的不甘心,该又如何?便这样,便这样于自闷中沉默了两年。
然而,就在去年,老丈人家有点事情,我和妻骑摩托车前去看望。或是家里的一件什么事情忘了怎么的,妻便说:“给邻居哥打个电话吧。”掏出手机一看,没电,这烂货,本就天天死机。妻子的侄儿娃瞅见了,说:“姑父,你咋还用的那旧手机,我都换好几个了,你真细祥。”我笑了笑,无言可递,许是内心憋屈吧。妻顺而搭了一句,“你姑父吗,有个凑合喘话地且成,他有拿不起啥好手机。”丈人姐于依旁歪靠着炕,瞪了一眼,笑了笑说,那也真烂的,连个字都看不见了,你还拿着。之后又说:“那爱强不是给那里娃借了一部手机么,你去拿来,看你姑父凑合着能用吗。”“那好姑父,我给你拿去,是去年我用下的一部苹果手机,就是内存小了一点,可比你那强多了。”闻到这儿,我不由得心里一颤,一种焦虑而冀盼的心情倏地漫上皴颜,以至于积成激动的言辞:“那它能打来开扣扣空间吗?”“没问题的,扣扣空间占不了多少内存。”答应着我的话,转身又劝说起来,“你们先吃着喝吧,我给我姑父拿去,一阵阵就来。”随之,他遂而匆匆动身,穿大衣,推车等等。或不到一棒烟的工夫,这又返到了家里。而当捧上这部梦寐以求的智能机时,我还有什么说的了,我只能彼刻心里默默地感谢妻子的侄儿娃,是他不啬惜地将这部手机送了我,或让我本已快要堕落的灵魂而又变得坚强和自信起来,我甚至会反诘:还有孰人情愿与我一部能玩空间的智能手机呢?
回到家之后,自己是怎么摸索,都难以安装扣扣软件,问问有经验的人,说他也没玩过苹果手机,又急忙骑车拿到镇上,找了一家卖手机的,说这手机他也没有办法,得寻回什么什么密码,你得找苹果专卖店去,那里有 专业人员。无奈之中,怎么办呢?我曾抱着侥幸的心思想到几十里路外的县城去试试。一天里,我那在外工作的侄儿娃来了,听了我的诉求,他说:“尕叔,我给你拿去试试,下面有电脑哩,连上无线 看下载上吗。”苦苦地期望着,又是一天的下午,像是清明节刚过吧。我那侄儿也就上来,是为了一起与我故去的父亲上坟而已,顺便与我送来了手机。忙忙碌碌的一阵子后,他又要回到县城。临行时,吩咐着说:“手机软件我都安装好了,密码也摄在像册中,你用去,有问题打电话我们再联系……。”随着话儿,一道烟疾驰而去。
当我将蓄意已久的第一篇日志打上扣扣空间时,我心里像是释然了什么的,感觉轻松好多。而视着那么多友友们在空间走访和评论。那一刻,真的,我觉得我是最幸福的,我不是一个孤独而无人怜悯的人。即使被人笑了,斥了,痛恨了,诽谤了,我也不在乎。因为,我得到了一个渴慕已久的扣扣空间,还有与我聊了那么久的友友们,有你们的支持和激励,我相信:余下的路途不再迷茫,生活会有阳光的陪伴。
(王泽珠,男,38岁,漳县金钟镇农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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