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篇名为《封了57天后,在小区发现了84种草药,43种野菜》的文章在 交媒体上广泛刷屏。
如今,突然的“出圈”让他倍感意外,而源源不断的留言与媒体邀约也让居家久了的他感到有点“ 恐”。
在文章的结尾,他这样写道:“它们不会因为被叫做‘杂草’而垂头丧气,也不会因为被做成‘连花清瘟’而春风得意,它们作为生命本身,时刻认真冷静清醒地对待和关注生命自身。疫情终将过去,封控终将结束,这个城市的绿化景观肯定会被重整一新。但只要这个环境还能孕育生命,总有一些它们的种子随风飘散,落地扎根。”
他说,做这件事情让自己与自然的关系更近一步。生活终究会回到过去的模样,但在这段特殊的历史时期,或许我们有些思维和生活方式已经发生了彻底的改变。
以下为暴岩的讲述 :
57天里找到86种野生植物
很多人最好奇的问题,就是我到底住在上海哪个小区?怎么会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野生植物呢?答案揭晓——浦东新区金杨新村五街坊。
暴岩所在小区的谷歌地图
小区封闭管理以来,我们小区的绿地无人打理,各种野生植物都抓住机会疯狂生长。起初,我只是带着好奇心去收集它们,5月4日这一天我突然萌生出了详细调查这些野生植物的想法,这既是个乐趣也可以纪念一下这段“奇怪”的时光。我开始有计划地收集、记录、探寻小区的草坪、树墙根、林荫地、停车场和一些平常被大家嫌弃的犄角旮旯。
在被嫌弃的犄角旮旯里,也隐藏着惊喜
小区道路上随意生长的植物
5月16日,是我被封闭在小区的第57天。那天早上六点多,我和往常一样起床洗一把脸后出门调查野生植物。考虑到那些容易找的都已经被找到,不容易找的都在一些更偏僻的边边角角,所以我开始探寻小区里更加隐秘的角落。我的这一举动也引得邻居们频频侧目,不过这一天我找到了9种,在这57天里总计找到86种野生植物,从来没想到小区里会有这么多野生植物,我心里还是很激动的。
为了拍出合适的照片存档使用,我常常需要家里外面反复跑,去找到合适的植株再各种瑜伽式地低头弯腰找到合适的角度。我并不是专业的植物学家,在外出“寻宝”的这段时间里也遇到过一些不是很熟悉或是压根儿不认识的植物,每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我都会先用图像识别软件来辅助我匹配近似的植物。之后回到家中我还会在中国植物科学数据中心 站、中国数字植物标本馆 站上对着上百张样本图以及数据进行更详细的比对。
暴岩拍摄的部分野生植物照片
5月16日成为了我详细调查野生植物的截至日。停止的原因是,我觉得如果我继续找下去的话我还能找到,这样就会无止境了。我的出发点本就不是为了穷尽小区里的所有野生植物,只是那段时间的苦中作乐罢了。既然都要解封了,也要开始归类整理工作了。
暴岩手写的植物笔记
我为这86种植物做了思维导图,还标明了编 、科属和拉丁语名字。对植物的热爱,让我一旦心里有了一点点新想法的小火苗就要把它燃烧起来。之后我越分越详细,还总结了一些有意思的发现。比如在这86种植物中,有6种是有毒性的,7种是被列入外来入侵物种名单的,84种是可以用来入药的,当然还有43种是可以食用的,我还亲自尝试了一些。
暴岩为植物设计的思维导图
我吃的第一种植物是苦苣,小区里的苦苣长得很好,绿色的叶子看起来就很鲜嫩,我当时觉得不吃实在是可惜,而且我作为一个东北人,本身就是喜欢吃蘸酱菜的。于是我采摘了一些没有消杀过的角落里的苦苣,回到家仔仔细细地将它们洗了一遍又一遍后蘸着大酱吃了起来,我还尝试着把一些苦苣放到三明治里,也非常爽口。
暴岩用小区里采摘的植物做的三明治
另一个就是木耳,疫情前我就发现了我们小区里有木耳可以采摘,封闭管理期间它长得越来越多。这种木耳不同于我们东北的木耳,它吃起来是脆脆的,而我老家那边的木耳多数是肉质偏厚的Q弹口感。能吃到自己挖的菜,有种说不出的开心,我觉得这是自然的馈赠。那一刻,我觉得我自己不是在小区,而是在一片森林里。
小区里生长的木耳
关于我为什么会做能不能吃这样一个奇奇怪怪的分析总结,是因为我觉得这是很多人面对植物的第一反应:能不能吃,有没有用,有没有毒,趋利避害……面对植物,作为一个生命体的反应和态度是后面可能会发生改变的,而且这一点我觉得更重要。
跟随内心不断地向内挖掘
从小我就对植物感兴趣,上了初中以后更是痴迷。那个时候我会定期买一些与植物有关的杂志,刚刚拿到手里的杂志就会被我迅速看完,我如饥似渴地在里面寻找植物的知识。我记得高三那一年,在课业繁重的时候我还会抽出时间去做一些植物笔记。现在回头想想,其实还是挺疯狂的。
暴岩高三时候做的植物笔记
高考后,我并没有被自己的第一志愿园艺专业录取 ,那个时候我对自己未来要从事什么样的工作,过什么样的生活,其实也没有概念,只知道先把大学上了。就这样我学了自己并不喜欢的高分子材料科学与工程专业。大学期间,我仍旧对研究植物抱有很大的兴趣,经常在学校里或是校外的公园研究植物。
和很多人一样,毕业后的我也没从事自己本专业的相关工作,而是去做了市场和零售。但我越做越迷茫,每天忙忙碌碌起来连我最喜欢研究的植物都无力顾及,整个人都在一心一意扑工作。最终我还是决定跟随自己的内心,做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
现在的我,主要的工作内容是用印度的传统工艺来设计制作和销售手工编织和印染的面料,还有床品桌布靠垫这样的家居纺织品,在浦西延庆路也拥有一家工作室,它是半开放的,经常有设计师来挑选布料。因为东西比较小众,知道的人不是很多。
暴岩的工作室
也正是因为这份工作,我有了更多的时间去观察植物。年后我从东北老家来上海复工正好赶上开春万物生长的时节。早春时节上海还很冷,但植物已经等不及了,它们开始冒头,那个时候我就在关注它们了。小区封闭管理后能去的地方就只有那么大,被困住、被包围在一个空间里的时候更想向内挖掘,自然而然地就会关注到身边的植物。
在它们身上我看到了生生不息
小区里生长的石榴
于我而言,能够这么认真地去记录植物除了喜欢,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我觉得植物是自然的一部分,我也是自然的一部分。我作为一个生命个体和这些植物是可以相互欣赏的,在这个过程中我得到了很多的滋养和乐趣。尽管封闭隔离会切断很多我们与外界的联系,但是我们并没有切断和自然的联系,这次我甚至还加强了这种联系,有了许多的感悟。
黄鹌菜的种子构成精巧的多面体,好看程度不输蒲公英
图片|受访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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