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偷拍色情视频在千人群叫卖丨调查
卖家发布的医院妇科手术台监控视频截图。
代理展示的转账记录和交易截图。
“如果不赚钱,谁愿意卖这个?”有代理称,摄像头ID又称“台”,卖台只用一天就能赚回成本。除了妇科手术台,还有还包括厕所、宿舍、更衣室、酒店等的摄像头ID套餐,价格在一百到六百元不等,有些“精品”ID被炒至上千元。
有代理称,为使利益最大化,会将同一个ID转卖给多人;而监控视频中的裸露、色情情节则会被录成视频,打包发布在群聊或 站中,付费才能看。
屡禁不止的黑产背后,存在着监管和追责难问题。有致力于 络安全的专业人士表示, 络摄像头的“弱口令”导致破解的门槛低,以至在互联 空间“不设防”。且因技术和历史原因,厂家在自查、召回和追责方面均有难度。
另有专业人士分析,偷拍产业链行为本身具有灵活性和隐蔽性,相关行为的定性和法律适用问题也时常困扰着办案人员;而从受害者角度来说,由于心理上的恐慌和时间、金钱耗费大,并不一定都能配合取证或坚持追责。
厕所、卧室、手术台都可能被实时偷窥
“都是有裸体的台才会拿出来卖。喜欢偷窥的来。”1月19日,有卖家在推特上这样为自己售卖的摄像头ID打广告。
卖家发来的摄影头实时监控套餐。
除了一对一的售卖,还有卖家建立了专门用于交易的群聊和 站。
卖家或群主发布的监控视频录播。
群主称,该群的监控视频源自自行安装的偷拍摄像头。“就是正常的 上卖的家庭摄像头。”该群主称,安装者将摄像头安装到酒店隐蔽的位置,通过官方软件可以观看实时监控和云回放。
该群主称,每个公司摄像头软件使用方式不一样,以前主流的可用来偷拍的是360摄像头,目前主流的是萤石云、乐橙、TP-LINK安防,这三个软件在应用市场都能下载。
“一般情况,你们接触到真实卖台的人都是代理,摄像头安装者本人是不会出来卖台的,机主发货、代理卖货,所以这价格不可能太便宜,再加上风险成本,如果不赚钱,谁愿意卖这个?”该群主称。
另一个群成员超过3000人的视频分享群中,群主称,想看更多监控视频需要在 站购买邀请码、注册会员并选择“赞助”时长,再发送邮件到特定邮箱,再接收每日整理好在线观看地址。
除了在境外平台推广售卖监控视频的情况外,疑还有部分卖家活跃在QQ上。
部分卖家仍在qq中招揽生意。
被轻易破解的摄像头弱口令漏洞
除了私自安装摄像头偷拍,卖家还会通过软件破解他人摄像头观看权限,这种方式成本更低。
卖家发来的摄像头破解软件
小周称,610元可以买到“扫台”套餐,包含销售渠道和运营教程。
“扫台软件能破解监控摄像头,发现有‘精品’、有看点的话,就留着ID售卖。”小周声称,卖台(ID)是一本万利的生意,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可以当作兼职来做。卖掉一个ID不等于失去它的权限,仍能将它无限次转卖给别人。
小周展示他的转账记录称,1月17日有多人向其转账,总金额超过1000元;他展示的聊天记录显示,他还向其他卖家提供了监控视频的账 和密码。
另一名卖家小洪自称,他是“最上面的人”,其他代理都是他教的。
小洪发布的一段操作视频显示,在云视通APP输入对应设备ID并点击连接,界面立即出现数十个家庭、宾馆内的实时监控,再点开另一个设备ID,显示出妇科手术室的实时监控。
为何所谓的“扫台软件”可以轻易破解他人摄像头?长期致力于 络安全的专业人士、 络尖刀创始人曲子龙认为,这与互联 刚起步时期的生态有关。
“破解的门槛低。”曲子龙称。
他表示,公共场所的摄像头被破解,原理跟家庭摄像头被破解原理一样,大概有三种方式:第一种是通过攻击监控机的电脑进行破解,第二种针对新一代的联 摄像头,大部分是通过匹配摄像头出厂默认的密码、弱口令的方式被破解。
“第三种就是嗅探厂家调试后门或通过特定漏洞进行破解,相比前两种方式,这种攻击在偷拍摄像头产业并不常见,相对来说有一定的技术门槛。” 曲子龙说。
畸形癖好和窥私欲下的疯狂黑产
曲子龙称,目前的摄像头破解生意,一种方式是将摄像头接到指定账户后售卖权限,买方实时观看;另一种方式是直接录制特定画面后售卖。
中国裁判文书 2018年公开的一份判决书显示,2017年7月初,河北男子王某帅利用软件破解他人家庭摄像头的IP账 和密码信息,侵入并控制了30余台家庭摄像头的信息系统。
王某帅还在 络上组建了5个QQ群,将破解教程和ID打包,以每包88元的价格出售给他人。法院认为,王某帅构成提供侵入、非法控制计算机信息系统程序、工具罪,非法控制计算机信息系统罪,贩卖淫秽物品牟利罪。
赵某等4人通过QQ等软件推广并发展了超300名下线,一个邀请码最高能卖至600元以上,每个摄像头最多可生成100个邀请码,供百人同时在线观看,不少代理在一两月内便获利数万元。
在低成本高利润的黑产背后,是畸形的偷窥欲望作祟。
“部分群体的心理畸形和特殊癖好,使得某些特定视频变得更值钱了。”曲子龙说,摄像头破解已形成垂直黑产,从传统的个人破解窥探隐私,转变成了纯商业化的非法买卖、建立在侵犯个人隐私基础上的商业化运营。
追责和监管存在的困境
近年来,相关部门加大力度打击整治偷拍黑产乱象。
如,2021年5月以来,中央 信办会同工业和信息化部、公安部、市场监管总局深入推进摄像头偷窥等黑产集中治理工作。中央 信办指导各地 信办督促各类平台清理相关违规有害信息2.2万余条,处置平台账 4000余个、群组132个,下架违规产品1600余件。对存在隐私视频信息泄露隐患的14家视频监控APP厂商进行了约谈,并督促其完成整改。
但偷拍和偷窥黑产仍没有被根除。
“打击偷拍产业链最难的是这个行为本身具有灵活性和隐蔽性。嫌疑人可以在任何时间、地点从事设备改装、偷拍偷录活动,真的是让人防不胜防。”不久前,江苏省常州市公安局武进分局 安大队副中队长陆叶涛在接受央视 采访时说。此外,嫌疑人到案后其使用的设备器材能否顺利查获并收缴,收缴后能否认定为窃听窃照专用器材,非法获取、非法控制的摄像头账 等电子证据该如何固定,偷拍偷录具体涉及的行为该如何定性和法律适用等问题,都在困扰着办案民警。
从受害者角度来说,维权也并非易事。
中国政法大学刑事司法学院副教授接受央视 采访时表示,很多受害人基于隐私保护的顾虑或者其他原因,可能在配合取证方面也有一定的阻碍,被偷拍的时间和地点就难以形成一个完整的证据链。
小唐入住的宾馆内两次发现针孔摄像头。
曾于2021年10月入住湖南郴州一家宾馆的女子小唐,在宾馆内部发现针孔摄像头,换房后又发现针孔摄像头。她于是 警。
对摄像头厂商的监管及其自我监管也存在难点。
曲子龙说,首先,因技术原因,商家自查并不一定能发现摄像头被破解。其次,账 、密码的登录方式缺少多因子的风控。最后,第一代摄像头具有“非联 、非云端”的特点。“有可能一个小型公司倒闭了,但它此前售卖的摄像头还在市面上被使用。厂商无法进行监管,考虑到安装、拆除的成本,也不太可能将摄像头召回。”
曲子龙强调,很难从法律上界定摄像头厂家的责任,在《数据安全法》等法规颁布之前,买卖摄像头的双方只属于买卖合同关系,现在无法用法律去追究历史责任。
“比如我5年前向你买了一个摄像头,我们俩之间存在商品的‘三包条款’,也就是你要保证摄像头可用,而且不是坏的。你(卖方)需完整向买方提供质保服务,但并不包含不泄露隐私、不可以被黑客破解、遵守隐私保护相关法规等。”曲子龙称,以前对摄像头的产品设计并无关于不泄露隐私等要求,因此,(当时的)企业很难有动力去按照这个规格提升产品的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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