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校同学都选择了推拿,我却选择了音乐,还成为了高级盲人调律师

#自拍我的故事#我叫蔡琼卉,是浙江唯一的高级盲人调律师。8岁那年,我去一个家里正在盖房子的小伙伴家中玩,一个工人不小心把石灰浆刷子甩在了我的眼睛里。当时农村医疗条件差,爸妈也不在家中,耽搁了治疗,从此我的世界失去了光明与色彩。

刚失明时,因为年纪小,我并不懂失明到底意味着什么,但很快,我被迫与生活的残酷正面交手,情绪开始变得抑郁暴躁,一点就炸,吃饭的时候家人没把筷子递到手上,我就会发脾气。这样过了一年半,我才开始懂事,开始体谅家人,有什么不痛快就会逼着自己忍。

真正的转机发生在读盲校之后。在学校里,很多同学同样看不见,甚至天生失明,但是他们很能干。失明前,我觉得上学是一个很辛苦的包袱,但此时失而复得的感觉让我无比珍惜学习机会,觉得还是有很多事情可以去做,尤其是我11岁开始学的琵琶。

在盲校学习有两种选择:学习普高课程或者上推拿班。同级30多个同学只有我选择了读普高,其他所有人都上了推拿班。老师也劝过我,说上推拿班好就业,但我觉得试过了至少不后悔,即使音乐专业毕业后就业不理想,再回头学推拿也来得及。

学习琵琶当然不是一条容易的路。琵琶曲很难用简谱的盲文谱表现,盲文谱的打印成本也非常高,所以我只有靠老师上课的时候抓紧时间背诵,以及自己听曲扒谱,学习效率很低。技法的训练就更辛苦了,我只能靠摸来掌握弹奏琵琶的手型,不仅容易走样变形,手指也更容易受伤,经常被琴弦割裂出血,但是只能坚持练习,旧伤未愈,再添新伤。

2013年考大学时,在内地招收盲人的两所大学中,我破釜沉舟地只 考了北京联合大学的音乐专业,三四十个考生争夺最后的4张入场券。考专业课时,只弹了两分钟,三位考官就让我出去了,我心底特别忐忑。最终,我的文化课分数超了录取分数线一百多分,专业课成绩竟然也非常理想,负责招生的老师还专门打电话过来“招揽”。

为了让自己以后就业多一种选择,大学我还学了钢琴调律专业。学习没有捷径,只有练习,每天泡在琴房练习5个多小时。立式钢琴的8800个零部件,三角钢琴的11000-12000个零部件,不同品牌和款式的钢琴的结构,我只有通过慢慢练习才能掌握,被木头和钢丝划破皮是常有的事。一开始45分钟都拧不完一台琴,后来5分钟就能搞定一台钢琴的整理维护,因为长期拆装钢琴,我胳膊上都练出了肌肉。

大学时,我还学会了一个人外出。手机的导航软件进行大方向导航是没问题的,但当导航结束,语音提示“目的地已经在您附近”时,这最后的几米对于我们盲人来说就很要命了。我决定从去学校外面的一家水果超市开始,短短的400米的路程,我却走得提心吊胆,一路不断自我怀疑,终于听到水果店里熟悉的叫卖声时,我才放下心来,回程也轻轻松松就走完了。从此以后,从家里往返北京,甚至去青岛治病,我都是一个人上路。

我很早就决定毕业后回家乡工作,所以大三的暑假我就开始做准备,那个夏天,我顶着大太阳,一家家去敲富阳一些琴行的门,想免费给对方调琴。但没有人放心让我动手,还好我从小的琵琶老师帮忙联系推荐,才有几家琴行老板决定让我试一试。我调完之后,大家都心服口服,慢慢地有不少琴行的老板都把自家店铺的钢琴售后服务交给了我。

大四毕业回到家乡后,我先通过熟人介绍业务,认认真真地做好每一单,一台琴一台琴地积累技术和口碑。一个琴键不齐,原因可能有二十多种,一开始我在客户家要花很长时间才能找到原因解决问题,回来后我就在自家钢琴上研究,现在,钢琴在我手上,我只要弹一下听一下声音,就能判断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样过了半年,我觉得在家里“等”业务太被动,经常很久都等不到一单,就在淘宝上开了店。慢慢地,客户也多了起来,现在每个月都能接到20多台钢琴的调律业务,业务范围从富阳扩展到了更远的萧山、滨江甚至桐庐。不管距离远近,我都统一标准收费,钱够用就行,重要的是能体现自己的价值。

我还有一只导盲犬,叫阿拉丁,陪在我身边有一年多了。她会小心地引导我走干路,自己走在积水里,下楼梯时会护着我不让我摔倒。但有时坐公交,司机会不让阿拉丁上车,还好有乘客帮我说话,虽然糟心事不少,但还是好人多。

现在我会去消防队、医院、学校做一些琵琶演奏和朗诵节目的公益演出,也会去给一些小朋友开讲座,我对于自己的失明从不避讳。因为我的故事会让他们觉得,比他们辛苦艰难那么多倍的人都那么努力,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偷懒?只要他们因为我的分享而改变一点点,我就觉得我的存在很有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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