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阅读让你变蠢了吗?|单读

今天是“人工智能之父”艾伦·图灵的诞辰日。自人工智能的概念问世以来,人类无疑进入了一个新的时代,互联 的发展更是在各个方面推动着我们生活习惯、思维方式的变化。

抖音随时可以带来 15 秒的视觉高潮,微信改版使信息获取变得更为迅速和快捷。被“互联 式阅读”裹挟的你,还具备深度阅读的能力吗?

今天的文章节选自单读创刊 《单向街 001:最愚蠢的一代?》,时任主编郭玉洁翻译了尼古拉斯·卡尔的《Google 把我们变蠢?》,表达了被 络影响专注力的焦虑。将近 10 年过去,我们好像只是“进化”的更快了……

《2001:太空漫游》

Google 把我们变蠢?(节选)

文|尼古拉斯·卡尔

译|郭玉洁

“Dave,停下。停下,你会停吗?停下 Dave。你会停下吧 Dave?”这是斯坦利·库布里克的电影《2001:太空漫游》结尾处著名的奇异而悲伤的场景,超级电脑 HAL 在央求愤怒的宇航员大卫·鲍曼。鲍曼此前差点被这台失常的机器杀死在太空,此刻他冷漠而平静地切断了记忆存储器和人工“大脑”之间的联系。“Dave,我的意识正在消失,”HAL 绝望地说,“我能感觉得到。我能感觉得到。”

我也能感觉得到。这几年来,我对此有些不爽:有人、或者说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扰乱我的大脑,改造我的记忆,重构我的神经系统。我的意识没有消失——至少到目前为止——但是它在改变。我的思考方式变了,这种感觉在阅读的时候尤其强烈。沉浸在一本书或者一篇长文里面曾经非常容易,我的头脑会被叙事或者分析吸引,然后我会花好几个小时漫步于铺陈叙述的散文。这种情况如今已经很少发生了。现在我的注意力常常在两三页后就分散了。我变得烦躁不安,丢掉原先专注的线索,开始找其他的事来做。我觉得好像我常常在把自己任性的大脑拽回文本。以前很自然的深度阅读,现在变成一种艰苦卓绝的努力。

对我来说,正如对其他人一样, 络正在变成一个世界性的媒体,变成一个管道,大多数信息经由它流入我的眼睛和耳朵,流入我的头脑。拥有如此庞大、丰富的信息库,又能如此便捷的获得,其中的好处已经被广泛描述,也理所当然的赢得众多欢呼。 《连线》杂志的克莱夫·汤普森说:“硅存储器的完美应用,会极大的造福于思想。”但是这一“造福”是有代价的。正如媒体理论家麦克卢汉在 1960 年代指出的,媒体并不仅仅是信息的承载渠道。媒体提供思考的内容,更重要的是,它们也塑造了思考的过程。就此看来, 络在做的事,似乎就是把我专注和沉思的能力切成碎片。我的大脑接受信息时已经习惯了 络传输的方式,就像快速流动的粒子流。从前,我是词语海洋中的深水潜水员,现在我坐在水上摩托艇上在水面快速滑行。

布鲁斯·弗里德曼(Bruce Friedman)的博客是关于医学领域的电脑使用的,他也描述了 络如何改变了他的脑力习惯。“我现在几乎完全失去了阅读和理解长文章的能力,无论是在 络上,还是印刷品。”他写道。弗里德曼还是一名病理学家,长期在美国密歇根医学院工作,他在电话里对我详细说明了他的观点。他说,他的思考呈现出“断续”的特质,这反映了平时在 络上迅速扫视短篇文章的方式。“我再也不能阅读《战争与和平》了,”他说,“我已经失去了那种能力。即使一篇三四段以上的博客文章,都超出了我的吸收能力。我一扫而过。”

这些只言片语的个例,并不能证明太多。我们还要等待长期的神经学和心理学实验,来提供一个确定的描述,到底 络是如何影响我们的认知能力的。但是最近伦敦大学学院进行的一项关于 络使用习惯的研究已经指出,我们完全可能处于阅读和思维方式的转变过程中。

这是一项五年研究计划的一个部分,研究者们记录了访问两大站点的读者的行为,这两大搜索站点,一个属于大英图书馆,一个属于英国教育联盟,后者提供期刊文章、电子书和其他文字信息资源。研究发现,人们使用这些站点时,表现出“掠读行为模式”,从一个地方迅速跳到另一个地方,并且很少回到之前访问过的站点。他们阅读文章或者书籍通常不超过一两页就跳到另一个站点。有时候人们也会保存一篇长文章,但是没有证据表明他们真的会认真阅读。

由于 络上海量的文本,更不用提及手机阅读的普及,我们今天阅读的数量完全可能超过 1970、1980 年代——那时电视是我们的首选媒体。然而,那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阅读方式,更深层地来说,那是不同的思考方式——甚至可能是一种新的自我。

沃尔夫解释说,对于人类来说,阅读不是一项与生俱来的技能。它并不像说话一样被写入了基因。我们必须教会自己的大脑如何将看到的象征性符 翻译成我们能够理解的语言。而且,我们阅读时使用的媒体和技术对于形成大脑中的神经系统起着很重要的作用。实验显示,使用表意文字——比如汉语——的人,会发展出一套和我们这样使用拼音文字的人不同的阅读智力结构。区别会分布在大脑的不同区域,包括决定记忆、诠释视觉和听觉刺激的部分。我们同样可以想象, 络使用构成的脑力系统,应该和阅读印刷品的人是不同的。

1882 年的某一天,弗里德里希·尼采买了一台打字机。那时,他的视力正在下降,长时间地盯着书稿令他疲惫而疼痛,还常常导致严重的头痛。他已经被迫缩短了写作时间,他担心很快就不得不放弃写作了。至少在短时间内,打字机拯救了他。当尼采可以熟练运用打字机,他就可以闭上眼睛,只靠手指写作。词语再次从他的大脑流向纸张。

但是机器对于他的作品产生了微妙的影响。尼采的朋友、一位作曲家注意到他写作风格的一个变化。他的文风已经很简洁,此刻更加紧凑简短。“也许你通过这个机器会找到一种新的风格,”这个朋友在信里写道,他自己在音乐上的“思想”和语言常常决定于纸和笔的品质。

“你说得对,”尼采回信说,“写作工具参与到了我们思考的过程当中。”德国媒体研究者弗里德里希·基特(Friedrich A. Kittler)说,由于这种机器的影响,尼采的文章从论辩式变为格言体,从观点鲜明变为语带双关,从雄辩变得简洁。

人类的大脑几乎是无限可塑的。人们以前以为我们的大脑 络——头颅中无数神经元之间形成的致密联系——在我们成年之后就基本固定了。但是脑研究者已经发现,事情并非如此。美国乔治梅森大学的神经系统学教授詹姆斯·奥兹(James Olds)说,即使是成年人的大脑,也仍然是有可塑性的。神经元会打破旧的联系,形成新的联系。用奥兹的话来说,“大脑能够在高速运行中重新编程,改变自己运行的方式。”

当我们使用 会学家丹尼尔·贝尔(Daniel Bell)所称的“智能技术”(I.T.)——拓展智力而非体力的工具,我们不可避免的会带有这些技术的特质。14 世纪机械钟表的普及就是一个有说服力的例子。在《技术与文明》一书中,历史和文化批评家路易斯·曼福德(Lewis Mumford)描绘了钟表是如何“切断了时间和人类活动之间的联系,帮助创造了人们对于一个可精确测量、按序发生的独立世界的信念。”“分割时间的抽象框架”变成了“指向动作和思想的点。”

钟表规律的滴滴答答有助于形成科学意识和科学人。但是它也带走了一些东西。正如美国麻省理工学院的计算机科学家乔瑟夫·魏曾包姆 (Joseph Weizenbaum)在他 1976 年出版的书《电脑的力量和人类理性:从判断到计算》中指出的,计时设备的广泛应用形成的“世界”的概念“比旧世界贫乏,因为它拒绝了那些直接的经验,而那些经验原本是我们生活的基础。”当我们决定什么时候去吃饭,什么时候去工作,睡觉,起床时,我们不再倾听自己的感觉,而是开始依从闹钟。

适应一个新的智能技术的过程,会体现在我们解释自我的隐喻当中。在机械钟表发明的时代,人们开始认为自己的脑子运行起来“像时钟”。今天,在软件时代,我们已经开始认为它们运行起来“像计算机”。但是这些变化,神经系统科学告诉我们,远比隐喻深刻得多。由于人类大脑的可塑性,这些适应在生理的层面上也发生了。

人们都说 络将会对于认知能力产生深远的影响。英国数学家艾伦·图灵(Alan Turing)在 1936 年提出电子计算机可以用来代替其他信息处理设备,这种当时还只是理论设想,今天我们已经目睹它变为现实。 络,一个巨大而有效的电脑体系,将我们的知识技术最大限度的囊括其中。它成为我们的地图、我们的时钟、我们的印刷机、我们的打字机、我们的计算器、我们的电话,我们的收音机和电视。

每当 络吸纳一种媒介,这个媒介就被重新改造成 络的模样。它给内容注入了链接,浮动广告,其他的电子小玩意,还在内容周围遍布其他媒介的内容。比如,当我们浏览最新的新闻标题时,电脑上会显示你收到了新的邮件。其结果是分散了我们的注意力,打消了我们专注的能力。

络的影响力并没有停留在电脑屏幕的四方之内。当人们的头脑习惯了 络媒体疯狂的覆盖,传统媒体只能改变自己去适应受众新的期待。电视节目加了流动的字幕,text crawl 和自动弹出式广告,杂志和 纸删减文章的长度,介绍摘要,把版页设计成适于浏览的碎片集锦。2008 年 3 月,《纽约时 》决定把每一辑的第二版和第三版都变成文章摘要,设计总监汤姆·鲍金(Tom Bodkin)解释说,这种“快捷方式”可以让匆忙的读者快速阅读这一天的新闻,帮他们节省时间,免于使用“效率更低”的方法:翻页和阅读文章。传统媒体别无选择,只能追随新媒体的规则。

……

(文章系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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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剧照来自《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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