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第一任夫君和离后,我被曾经相依为命的弟弟,当朝圣上,接到了宫中
“姐姐我来兑现承诺了”
“我要让你成为这个宫中最尊贵的女人”
1
我在继母走后陷入了沉思,舅舅家的生活给我打上了不可磨灭的烙印,我始终不习惯十二岁后泼天的富贵,以及为此付出的代价。
嫁给江邵的七年,我很努力做一个大家族的宗妇,管理家中庶务,照料夫君生活。但不行就是不行,我最终还是把一切都搞砸了。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棋子啊,既不够聪明,也缺乏为家族奉献的精神。
从六岁起,我就感到了自己身似浮萍,在舅舅家,我是个拖油瓶,在将军府,我是个隐形人,在江家,我是没有存在感的所谓少夫人。
我想,我心里还是怨恨的,那寄人篱下的六年,分明不是我的过错,分离所带来的隔膜却只我一人承受。
辗转多年,每一个地方都是不得不去的,每一处,都不是我的家,每一处,都没有我的家人。
只有皇宫,是我自己选择来的。
容旭他冒着非议给了我一个遮风避雨的屋檐,给了我一个家,他才是我的家人。
他应付着前朝的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我无法成为他的助力,那么至少,不要成为拖累。
容旭晚上过来用膳,吃到一半,他突然问:“姐姐,有什么要与我说么?”
“饭菜还合口味么?”我问。
他一愣,似乎没料到我会问这么一句,顿了顿才说:“甚好。”
“姐姐,元宵灯会,千万不要离开泽兰殿。”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眼底酝酿着风暴。
我看着他,压下心里翻涌的不安,点了点头。
2
元宵过后,朝堂后宫一夜巨变。
偌大的韩国公府江氏被连根拔起。
公之于众的说法是,江家勾结敏太妃试图谋反,拥立十皇子登基。叛党趁着元宵灯会的时机谋划了一场刺杀。因为陆将军和卫相国的力保,皇帝得以死里逃生,并成功将叛党一 打尽。
江家十岁上男丁均斩立决,十岁下的男孩流放琼州为奴,女眷没入庭掖为婢。
敏太妃和十皇子被除籍,贬为庶人,终身圈禁。
卫家的嫡长女卫蕴被选定为皇后,择日大婚。
我则被封为宸妃,小瑾成了容旭的康宁公主。
我得知消息的时候,一切都已尘埃落定,甚至来不及见江邵最后一面。
也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意识到,容旭他登上帝位,并非是捡漏。
宫变后再次见到容旭,已经是三月初了,我看着他平静的面容,下意识感到恐惧,忍不住战栗了一下。
他看到我的反应,只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我的喉头好像堵着一团湿棉花,很久后才说:“陛下为什么要册封我和小瑾?江家倒了,我们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姐姐,事到如今,小瑾必须是我的女儿。”他的眸子幽深,看不出情绪。
我笑了一下,“那真是,多谢陛下隆恩。”
真可笑,他一口一个姐姐叫我,但我自始至终不过是他离间陆江两家的棋子。
我从来口称陛下,却真的在心底把他当做家人。
我唯一困惑的是,他为什么不让我年轻美貌的妹妹入宫,更好笼络陆家。
若是在宫变之前,我还会自作多情以为他是想庇护我们母女,但如今,我只有想不通他谋算的惶恐和不安。
3
半年后,帝后大婚,皇帝亲政。
安顿好小瑾,我去昭宁殿拜见皇后。皇后才满十六岁,是个鲜花般娇艳美丽的女孩子。
她看到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按部就班接了我的茶,说了几句客套话,就打发我离开了。
我回忆着皇后恍惚的神情,觉得宫里的风还远远未止歇。
三位辅政大臣已去其一,接下来是谁,是我爹,还是卫相国?
容旭新封了一后一妃,他却很少来后宫过夜,一个月就来四趟,时间也非常固定,初一十五去皇后的昭宁殿,初二十六来我的泽兰殿,风雨无阻,雷打不动,堪称端水大师。
他去皇后那里做什么我不知道,来我这里,通常是陪着小瑾玩闹,如非初二十六,他会在用了晚膳后离开。
如果是初二十六,我们会在一张床上相安无事到天明。
我猜不透他的用意,有时觉得他是为了平衡前朝的局势,有时又觉得他是为了让宫人们不敢慢待我和小瑾。
卫皇后免了我的晨昏定省,每个月我们见不着几面,宫里的日子似乎就此陷入了诡异的平静,我却觉得风雨欲来,对着容旭愈发谨小慎微。
容旭则经常看着我,神情令人捉摸不透。
这种平静只持续了三年,我就听如心说最近有大臣进言,称卫皇后三年无所出,请皇帝采选美人充实后宫。
容旭采纳了谏言,但没有安排大选,只迎了我继妹陆紫澜进宫,封了丽妃。
4
紫澜一进宫,就得容旭专宠。
我一直以为容旭内敛克制,直到我妹妹入宫,我才恍然,什么是无所顾忌的偏爱。
他每个月在后宫过夜的次数从四次直线上升到二十次,并且次次都去她的仪凤阁,再未踏足皇后和我宫里。
容旭的夜夜耕耘卓有成效,紫澜入宫一个多月就传出有孕的喜讯。
皇帝非常高兴,令皇后大摆中秋赏菊宴庆贺。
我在宴会上才见到许久未见的紫澜,上次见面,她还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如今,已经是个明艳动人的女子了。
只是,可能是孕期不适,她的脸上并没有宠妃的得意与张扬,反而面色苍白地倚在容旭怀中,神情恹恹。
我坐在一边,不言不动,保持一贯的低调。
容旭很开心,一杯接一杯喝酒,赏了紫澜很多奇珍异宝,甚至提拔了好几个陆家子侄。
他脸上带着酒后的潮红,亲昵地揽着紫澜,醉醺醺说:“爱妃若能诞下麟儿,他便是大庆的太子。”
那是一贯在人前清冷自持的他,少有的失态。
我在高位扫视群臣,看到我爹还有继母脸上一闪而过的欣喜。
当然,卫相国也在容旭话音落下的一刻扫了一眼上首的皇后。
皇后面色镇定地饮了一杯薄酒,但微微晃动的手却泄露了她不平静的心。
看来,紫澜确是他心中所爱了,想起三年前我回绝了继母的言论,我不由心生愧疚,若当时应了,容旭与紫澜,也能成一段伉俪情深的帝后佳话。
而不像如今,容旭敬着一个不爱的皇后,紫澜守着贵妾的身份,即便二人琴瑟和鸣,到底意难平。
我垂眸压下心中动荡的情绪。
5
赏菊宴后没几日,紫澜来泽兰殿拜会。
我看她依旧面色苍白,神色憔悴,便问起原因。
紫澜说是孕吐太过,吃不下东西。
我想起今年大暑时自制了些梅干,最近刚开坛取出来,小瑾吃着挺开胃,就提了一句问她可要试试?
紫澜欣然应允。
小瑾见了这个和善漂亮的小姨也挺喜欢,亲自捧了碟子递给紫澜。
紫澜刚捻起一颗,还不等入口,便有人高声喝道:“住手!”
众人齐齐看向殿门,容旭阴沉着脸大步走近,伸手拉起坐着的紫澜。
紫澜起身的时候不慎碰到了小瑾的手,小孩子没拿稳,碟子跌碎在地,清脆的碎瓷声像是砸到了我心里。
紫澜本来捻在手里的那颗,也在起落间掉了下来,滚入满地的梅干中。
容旭似乎还嫌不够,用帕子将她碰过梅干的手指擦了好几遍,一遍擦一边说:“朕不是说过,凡入口之物均需三位太医共同核验。”
紫澜白着脸为我解释:“长姐不会……”
容旭打断:“不要大意。”
小瑾愣愣看着旁若无人亲密相拥的二人,泪水盈睫,而原本对她宠爱非常的容旭却没给她一个眼神。
我心痛极了,走过去跪下:“是妾思虑不周,请陛下责罚。”
容旭这才看向我们,他的手指动了动,冷冷道:“下不为例。”
说完,他拥着紫澜离去。
小瑾的小拳头骤然捏紧,冲着二人的背影大喊:“父皇大坏蛋!唔……”
我赶紧捂住孩子的嘴,揽住她:“小瑾,不许这样说父皇,他只是……”
他只是什么呢,只是有了新欢,厌倦与旧人演一家和睦的木偶戏罢了。
更何况,我于他而言,连旧人都算不上吧。
小瑾抽抽搭搭:“阿娘亲手做的梅干,都脏了,我再也不和父皇好了。”
我看着小瑾脱口而出这些悖逆的话,心里又怜又痛。她还这么小,还不知道她的父皇从此可能就要换一副面孔了,当然,她也有可能再也见不到她父皇的面孔了。
五年来,我第一次没做容旭的膳食。
如心带着食盒过来的时候愣住了,犹豫着问:“娘娘……”
我淡淡道:“以后不必送了。”
自紫澜入宫,每次送去御书房的膳食都是原样退还,我假作不知容旭的意思又厚着脸皮送了这么久,也该停下这自找没趣的行为了。
如心脸色纠结,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是。”
6
出乎意料,第二天,容旭就带着一个大木箱子来找小瑾,说是来赔礼道歉的。
小瑾生来第一次和他生气,气性挺大,直到容旭拍着门说了起码二十遍“父皇错了”才放人进来。
木箱里堆满了不倒翁福娃、风车、皮影戏娃娃、九连环、鲁班锁等小玩具,小瑾看着移不开眼睛,大度地伸手求抱抱,父女俩一笑泯恩仇。
容旭柔声问:“西南总督新上供了一只食铁兽,黑白相间,憨态可掬,今日刚送到珍兽园,父皇带小瑾去看,好不好?”
小瑾眼睛发光,大声道:“好!阿娘……”
不等我回复,容旭抢先说:“你娘不喜欢。”
我……我只能不喜欢。
我点头附和道:“阿娘怕这些豺狼虎豹的,你和陛下去吧。”
容旭还疼小瑾,总不是坏事,就算排在紫澜之后,至少也排上 了。我有些欣慰,还好小瑾没受委屈,至少小瑾不用受委屈。
我一个人闲着没事,拎着水壶给花草浇浇水。
他们走后一个多时辰,如心提着裙子飞奔而来:“娘娘,出事了!”
手里的水壶啪地落地,脑子瞬间一片空白,耳边是嗡嗡的说话声,我一句也听不进去。
我向着殿门跑去,却一脚深一脚浅,像是踩着棉花使不上力,不等跨出泽兰殿,就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醒来的时候,床边坐着容旭。
我看到他皇袍上扎眼的血污,头一阵阵发晕,开口的声音嘶哑难听:“小瑾……”
他看到我醒来,立马说:“小瑾没事,在偏殿呢。”
大石落地,我心中一定。
后怕却让我忍不住发颤,若是小瑾有个万一……
我忍不住道:“陛下若有什么打算,请都冲着妾来,不要……不要牵累孩子。”
他的脸色蓦地一白:“是意外。”
我心一荡,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补救:“自是意外,望陛下看在妾心系孩子的份上,恕妾失言之罪。”
他的脸色却愈发难看:“你不信我!”
“没有,陛下金口玉言,妾不会怀疑。”
他死死盯着我,霍然起身冷声道:“即日起,宸妃禁足泽兰殿,封殿门,任何人任何物,许进不许出。”
他抛下硬邦邦的禁令,拂袖而去。
我闭了闭眼睛,泽兰殿自此怕就是冷宫了,我们之间,怎么就走到了这个地步?
他一走,我就赶紧去偏殿见小瑾。
太医署的医官说小瑾没有受伤,只是受了惊吓,近日好好休息不会有大碍。
小瑾没受伤,那容旭身上的血污是怎么回事?
医官却问我:“陛下怎么走了,他臂上的抓伤还未处理呢。”
如心告诉我,小瑾在珍兽园玩得出神,不慎误入了熊舍,千钧一发之际,是容旭以身犯险救了孩子。
我得知真相后极是悔恨,他受着伤守着我醒过来,却听到一声声诛心之言,震怒之下也只是将我禁足。
我担心他的伤,想去看望,守着殿门的宫人们铁面无私:“陛下有命,奴婢们不敢违抗,望娘娘海涵。”
别说人,我连只言片语都递不出去,碰了几天壁,我也就消停了。
只觉得心下恻然,我怎么,又把一切搞砸了。
我这次这样伤了他,是不是将本就不多的情分又消磨了不少?
7
禁足令解除之后,我才知道短短两个多月,前朝后宫又经历了一场腥风血雨。
紫澜见红,胎儿不保,太医院诊出有人在她的日常膳食中下了活血之物。
一贯宽待下人的容旭龙颜大怒,下令彻查。
除了早早被禁足的泽兰殿众人,凤仪宫和昭宁殿数十名宫人被抓进御前司严刑拷打。
经过太医院和御前司半个月抽丝剥茧的调查和审问,真相浮出水面,卫皇后嫉妒丽妃独得恩宠,又率先怀有龙嗣,指使御膳房宫令在仪凤阁的膳食中额外添加藏红花汁,导致丽妃滑胎。
卫皇后在事发后自缢于昭宁殿。
她谋害龙嗣,虽畏罪自杀,依然被废皇后之位。
卫相国也因教女无方被革职查办,卫家虽没有像江家一样满门抄斩,却也一夕沦落。
毕竟,革职查办,能查出什么事情,会有什么下场,还不是皇帝和陆家说了算。
这几日,我总是梦到卫皇后,这三年多,我虽与她交集不多,但一直和平相处,我内心里并不相信她真的会丧心病狂到对紫澜腹中的孩子下手。
卫皇后还年轻,又是正宫,日后又不是没有孕育子嗣的可能。
紫澜腹中的孩子还不知性别,就算是皇子,皇帝认不认那句酒后戏言还是两说,就算认了,太子之位又不是没有易主的可能。
怎么想,卫家和卫皇后都不应该如此孤注一掷。既然如此,幕后黑手指向的只能是……
我从噩梦中惊醒,突然听到黑暗中的寝殿里有另一人的呼吸声,我惊问:“谁?”
8
烛火亮起,照亮了容旭那张清冷俊朗的脸,我还沉浸在噩梦的情绪中,冷不防看到他,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他好像没发现我的躲闪,走过来在床边坐下,伸手拂开我汗湿的额发,语气柔和,“姐姐,魇着了?”
我的心砰砰乱跳,缓了一下才说:“没事了。”
“陛下怎么来了这里,不陪陪丽妃妹妹么?”
他黑色的眼睛里只有漠然:“她醒了就只会哭,哭得我头痛。”
这幅样子,和赏菊宴上那个满心满眼都是紫澜的男人判若两人,哪个才是真实的他,或者哪个都不是?
他深夜来我宫里又是为了什么,我压下心里的惊惧,笑了一下,“陛下要歇在妾这里么?”
“嗯,也好。”他吹熄了烛火,躺到我身边。
我心乱如麻,僵着身子不敢入睡。
他却一反常态伸手将我揽入怀中,轻拍着我的背安抚:“姐姐,别怕。”
我只感到毛骨悚然,他此前和我同塌而眠,从未逾矩,今天却突然如此亲密,想做什么?
我被困在容旭怀中,他紧紧贴着我,身体滚烫,起了令我恐惧的变化。
我揪着被褥,脑子在沸腾,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已经是一个成年男子。
他的右手顺着我的脊背滑到腰上,时轻时重按着,似乎压抑着什么,又似乎唤起着什么。
我的心也随着他力道的变化越跳越快,直要跳出嗓子眼。腰间酥麻的痒直钻心里,让我又惊又怕。
我们的鼻息在咫尺间交织,昏暗寝殿内的气氛愈发暧昧迷离。
喝醉了?吃药了?
我脑子中的弦越绷越紧,几乎想立刻推开他。
他动了,凑过脸在我额头印了一个吻。我颈后的汗毛立刻倒竖。
他却退开了,甚至放开了禁锢我的双手,低声呢喃了一句:“快了。”
什么快了,我汗湿重衫,却不敢问,鸵鸟般假作未闻,翻身背对他装睡。
他规规矩矩躺在我身边,没再做什么,存在感却强烈到我一夜无眠。
9
我在禁足令解开后去了仪凤阁,紫澜躺在被褥里,只有一团小小的凸起,短短几日,她清减了很多。
虽然从小并不亲厚,但毕竟是同父姐妹,我看到她的模样,心中酸楚。
她的眼珠子木然地盯着我,过了一会儿才认出我,她抽噎了一下,带着哭腔开口:“长姐。”
我忍不住走近拉住她纤瘦的手,安慰她:“紫澜,没事了。”
屏退左右,她压低声音问我:“姐姐,卫家如何了?”
我回忆了一下如心的消息,一一复述给她:“卫皇后畏罪自缢,卫相国被革职查办,卫党的官员多被停职。”
“紫澜,陛下会为你做主的。至于孩子,日后还会有的。”
她的面色却愈发苍白,追问:“卫茂呢?”
话一出口,她却蓦地掩口,神色慌乱。
我没听清她说的什么,也不敢问,只能当没听到。
紫澜抓着我的手越来越紧,泪水接二连三落下,她嘴唇翕合:“姐姐,小心陛下。我……”
就在此时,容旭也来了仪凤阁看望紫澜,我赶紧起身行礼。
礼毕,我瞥了一眼紫澜,她一直看着我,眼中似有挽留之意。
我正犹豫着,耳边传来容旭冷淡的声音:“朕不是说,丽妃需要静养,闲杂人等不许随意探视么?”
仪凤阁宫人们齐刷刷跪下,瑟瑟发抖。
看这阵势,我这个“闲杂人等”不便留下,我只能怀着忐忑的心情知趣告退。
紫澜那句“小心陛下”一直在我心头盘旋。
江家已灭,卫家已倒,陆家的倾覆也就在眼前了吧。
紫澜说的应该是这个意思,江家因谋朝篡位被灭门,卫家的罪名是谋害龙嗣,陆家呢?
我这个棋子是不是也快派上用场了,容旭想要怎么摆布我?
我看了看手心里紫澜塞给我的纸条,决心冒险再见她一面。
10
等到夜深人静,我得到容旭回了御书房的消息,推断他今夜应该不会来后宫,便偷偷打扮成宫人的模样,乔装进入了仪凤阁。
紫澜也强撑病体等候多时,看到我眼睛里又泛起薄雾:“长姐,救救陆家。”
我毫无头绪,只能追问:“到底怎么了?”
她的眼泪簌簌而下,似乎有激烈的情绪在心中震荡,“长姐,我怀的不是陛下的孩子。”
我震惊到几乎失语,她怎么敢?
这话一出,紫澜接下来的话语就顺畅多了,她怕被人发现,加快语速道:“爹不知道我怀孕的真相,定会借此机会对卫家落井下石。卫茂在狱中遭受爹爹心腹的严刑拷打,早晚会说出与我有染之事,拉陆家下水。”
我打断她:“等一下,就算你与卫茂有过,孩子也不一定是他的吧。”
紫澜闭了闭眼睛:“我本来是想与陛下成事,掩盖我与卫茂婚前之事。但我太不谨慎了,第一次侍寝就用了,反而被陛下察觉。陛下从未碰过我,孩子根本不可能是他的。”
我明白了,陆家送了一个怀有身孕的妃嫔进宫,自然是包藏祸心。至于罪名,谋反,篡位,混淆皇室血脉,随便一条,都是死罪。这是容旭为陆家选择的结局。
那么我呢,我和小瑾又被他设定了什么样的落幕?
我似乎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软软靠到床柱上,喃喃:“可是紫澜,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捂着脸哭了起来:“爹和卫相国一直有联姻的打算,也不管束我和卫茂私会,甚至一直乐见其成,我以为我会嫁给他。我不知道会进宫……”
紫澜突然止住哭泣,拉住我的手,“长姐,只有你能救我,救陆家了。”
我只觉得荒谬,陆家大厦将倾,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传信给爹,让他杀了卫茂,不能让他开口。”
我霍然看向紫澜,决断、狠辣,她柔弱无依的外表下有着狠绝的心,但是我却苦笑:“紫澜,我在宫中并无心腹。”
是的,她是合格的家族助力,而我,不过是颗弃子。
无权无人,我在哪里,都是孑然一身。
她的脸色寸寸灰败,却很快强打精神:“娘告诉过我,长姐议亲时,陛下曾向爹求娶你。如果陛下心中爱重长姐,长姐开口相求,他想必能留陆家一条生路。我的孩子都没了,是不是陛下的也就是他一句话的事。”
我轻轻拂开她的手,“紫澜,我议亲时陛下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孩子,他那时又懂什么呢。你以此认为他心中有我,是不是太草率了些?”
紫澜又揪住我的衣袖不肯放开,像是抓着最后的希望,“长姐,你刚进宫时,陛下想立你为后,被江家和卫家合力反对,才放弃的。”
我心里一震,怪不得,怪不得江家会突然行刺容旭,江邵那样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容许我离开他之后登上后位。
只不过他不够聪明,反被容旭利用,牵连江家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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