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上的圣湖，羊卓雍错

怎么用中文来形容羊卓雍措？游人神思飞越之地！旷世之美、遗落人间的宝石！天上的碧玉！天上的圣湖！天上的仙境！冠绝藏南的湖光山色之美……我真的有些词穷意尽了！登山远眺，享受的是一顿精神大餐；面对悠悠蓝湖，享受的是霎时的灵感迸发，瞬间的文思潮涌。当地的藏民流传着这样一首民歌：“天上的仙境，人间的羊卓；天上的繁星，湖畔的羊群。”当你第一眼看到她，所有的疲乏，所有的怀疑都会一扫而光。

游览西藏三大圣湖之一羊卓雍错，是这次文化交流之旅的最后一程。我们乘着大巴，在西行青藏高原天路的窗口上，饱览着巍峨壮观的雪峰冰川、奔腾咆哮的大江小河、清澈明净的沼泽湖泊。最是那湛蓝的天、雪白的云、辽阔的草场、成群的牛羊、丰收的青稞、独特的藏包构成了一道道靓丽的风景线，洗涤了我们的眼睛，也洗涤着我们的心。高原的山很少有绿，只有岁月风化的痕迹，它们连接在一起，仿佛手挽着手，肩并着肩，搭建成比长城还长城的屏障和峭壁。山脉的后面是什么？应该还是这样的山脉，他们和天、和地契合在一起，千万亿年了都没有彼此舍弃，这样的山脉让人懂得什么是永恒、什么是天长地久的含义。如果人类的誓言能够和唐古拉山脉一样坚定，就没有诚信的疑问和背信弃义的憾事了。我们看不到生命，却看到了生命的含义、生命的分量。这也许就是西藏之行的最大收获吧！

大巴向高处盘爬，360度的转弯，360个大转弯，车内音响飘来苍劲的藏族歌曲，车外景色变幻万千，让我脑海里的那个羊卓雍措成为了一个神秘的符 。终于到达海拔五千多米的冈巴拉山，站立山巅，俯瞰群山，逶迤绵延，磅礴天外，恍若一幅气势恢弘的画卷。在山口处可以眺望到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冈不拉雷达兵站，这让我倏然模糊记起哪年春节晚会上的连线采访，视频里那些雷达兵们激动的泪眼。站在这样罕无人迹的山巅，只有白云清风掠过，高寒的雪线附近了无生机，再美的视野也不能替代严酷的环境，我觉得完全可以理解他们泪流满面的原因了。

走到山口开阔处，蓝天白云边上，羊卓雍措横陈在眼前，这就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淡水湖、喜马拉雅山北麓最大的内陆湖泊。这是几亿年前不安分的冰川泥石流堵塞河道而形成的高原堰塞湖，造就了现在这片湖光山色。原来堰塞湖也可以这么美，自然虽然在这一刻用灾害 复了人类，但也许因此成就了上亿万年后的绝景，这也算是甜蜜的 复吧。

站在雪山之巅， 远眺羊卓雍措——

湖水清碧透澈，与蓝天共色；湖岸蜿蜒曲折，油菜花金黄四野，铺向远方。阳光照射下的雪山奇峰清晰可见，褐黄的山峦像强壮汉子裸露的肌体，与羊卓雍措湖遥相呼应。湖内分布无数个小岛，岛上牧草肥美，野鸟成群。其形宛若仙女手中的缎带，随着山脉的走势，在黄褐色的山谷中划过几道优美的蔚蓝色，悄然横亘在岗巴拉山的崇山峻岭之间，静卧在雄浑高大的宁金抗沙峰下。

千百年来，羊卓雍措如一位入眠的仙女静静地长卧于此，她给了人们心理上的寄托、精神上的祝福，以及生命的滋润。强烈的紫外线被圣湖上空飘动的白云所遮挡，保卫着山野上鲜美的芳草和茸茸的翠苔；氲氤的雾气，从圣洁的湖水化身而来，源源不断地滋润着雪域高原干燥的躯体。这位静卧的仙子容纳包涵，温文尔雅，贞静和婉，她有着一切女性的谦逊品质。她的每一滴水，每一道毂纹，都融入了一种不可言明的神秘，仿佛那不是水，而是一个个优美曲折而没有结局的故事，这故事一直不断地发展、变化。

此刻，时间在羊卓雍措变得无始无终；空间在羊卓雍措能推演到亿万年；此刻，个人渺小得如一滴水，人生短暂得像一眨眼，置身羊卓雍措，苍空浩浩，旷野茫茫；此刻，我猛然想起了陈子昂的诗句：“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身居斗室的陈子昂，能吟诵出如此的千古绝唱，我们置身于此，登高望远，享受的是精神大餐，面对悠悠之天地，享受的是霎时的灵感迸发，瞬间的文思潮涌；此刻，在羊卓雍措，必定会有骤然而至的一种内心的驿动、思维的发散。在羊卓雍措，回眸我们生活的现实世界，看得更真切了：那些物欲横流、追名逐利、急功近利、心浮气躁，将全然被抛在九霄云外了。

走近湖畔，俯视羊卓雍措——

羊卓雍措，就像一匹绸缎飘落在大地上，又像一条长蛇缓缓向天边游去。湖岸远望，只见水天相接，一望无际。只是水色比天还要蓝，让人不禁疑问，哪个是天？哪个是水？它的上空总是蓝色和白色。白云倒映在水中，好似一块棉花糖，漂浮在水面上。蓝天倒映在水中，让湖水更加湛蓝。她的蓝是如此的不可思议，就算是最罗曼蒂克的梦境和童话中也未必能有这种色彩！任何画家看到她，都恨不得用湖水作画，因为世间还不曾有如此的颜料；任何诗人看到她，赞美的言语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只能留下一个最笨拙而又最恰当的词：“蓝”。

那是一种足以融化一切的蓝，她将所有的山脉、草地和牛羊尽数融化，汇成了一幅让人不敢直视的画卷——有山风中荡起的阵阵涟漪；有阳光下闪烁的颗颗明珠；有清晰可见的浅滩碎石；有忽明忽暗的光影变幻。在这片蜿蜒的蔚蓝面前，一切的色彩都已被掩盖。那纤尘不染的纯净天空似乎已将最纯最蓝的称 让给了这位婀娜的蓝色佳人；略带红色的山土似乎只为映衬这缎蓝绸而存在；白云与雪山是圣洁的，但在她的面前，却只能成为了神圣的陪伴者。眼前的“蓝色”几乎颠覆了我对“蓝色”的定义，真想用PS软件中的那个吸管工具，汲取这个蓝色，回来填充家乡鹤城的天空……

走下山脚，平视羊卓雍措——

灰褐色的远山，山岭起伏，苍苍茫茫；天边，数座雪峰，白雪皑皑，熠熠生辉。远山与雪峰彼此遥望，那是灰色与白色的呼应；云层，在太阳的照射下，在起伏的群山上，投下了巨大的阴影，那是上明与下暗的呼应；湖面，映着蓝天，那是蓝色与蓝色的呼应。湖水，静得出奇，没有流动，没有波纹。瞬间，微风徐来，阳光透过一道道宛如游动长蛇的波浪，折射到水底那淡褐色的沙石上，发出一种琥珀色金光灿灿的奇妙光彩。水底那些幽暗的青铜色，悄然蛰伏在昏睡不醒的湖床中，太阳的光辉穿透湖面细腻而灵俏的皱褶，散布在湖畔清澈无比的湖水中，显现出无与伦比的幻景。水面清波荡漾，湖底金绿交错，蓝色的琉璃，绿色的翡翠，白色的蚌渠，红色的玛脑……镂金错银，富丽堂皇。这是佛国净土，这是梦中的香巴拉，一片令人憧憬的乐土。

我弯下腰，用手轻轻捧起如羊脂般清澈的湖水，尝了尝，凛冽甘甜。俯身细看，湖岸的浅底上，那些由波光折射出金灿灿的琥珀色光带，犹如多吉帕姆女神身上飘逸翩然的彩带，在湖底淡褐色的映衬下，时而灵蛇般游窜嬉戏，时而如北国那灵幻诡丽的极光，飘忽而不可捉摸。那是真实而又富于幻想的线条，是东方女性曼妙婀娜轻歌曼舞的线条。

我陶醉得呆立起来，无言与之相对，仿佛前世今生所有的爱恋汇聚于此。湖畔金色的草甸、五彩的野花、嫩黄的油菜，都是那么的熟悉而亲切。光影潋滟，碧波微漾，锦缎般绵滑如丝；湖光倒影，流云疏离，天际碧蓝，云儿悠远。一切都恍如梦地，亦若仙境。瞑目轻坐，理刷凡尘，物我两忘，我愿融化在它柔媚的碧波里，永不醒来。我真的醉了，醉得失去了感觉，醉得忘记了呼吸，醉得时间都已停下了脚步，短短的几分钟，仿佛就已穿越了千年。在这千年中，我的身体仿佛就未离开过，或是化作了一朵飘动的白云，或是化为了一颗闪亮的水珠，漫无目的地在这无形却又充满了吸引的空气中迷茫和沉醉。

我回望岸边，是一个个静静矗立的永不坍塌的玛尼堆。它们无声地在用自己不动的身躯诉说着祈祷者对圣湖的崇敬，当石头一块块地向上堆砌，当玛尼堆一个个地站立，祈祷者的心理正慢慢地得到抚慰。此刻的羊卓雍措，千年的冰雪燃起亘古的风情，云雾的弥漫掩不住山川醉人的笑颜；在恬静的梦幻中，格桑花儿是她美丽的裙衫，洁白的雪山是她美丽的哈达。微风送来寺院里悠远的晚钟，天边的云彩是那远古而来的款款倩影，飘逸如画，圣洁如歌。

登上大巴，下山。羊卓雍措一直伴随在我们的左侧，碧玉般镶嵌在群山之间，艳丽而妩媚，沉静又温润。都说西湖美艳、浪漫，而羊卓雍错的优雅却不被俗人所知，她岛岛相连，湖湖相依，宛若沉睡中的女子。当柔和的晨曦初照，湖水倒影着雪山，像是一块被大自然对折的玉屏，你分不清孰真孰假，只是你已沉醉其中，而不屑顾及。其实，我真羡慕草原上的牛羊，它们能如此长久地与羊卓雍措相伴，甚至于与她相融……

羊卓雍错的美丽，美得让人屏住呼吸；蓝色覆盖的圣湖，清澈而透明，洋溢着千湖之湖不老的传说。在她的身旁，我忍不住要放声歌唱，然而又不忍心发出任何声音吵醒她，只在心底狂呼：羊卓雍措，如此锦绣！

吴云峰

吴云峰,中国 告文学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中国青年诗人学会会员、全国中学生文学 团研究会理事、吉林省作家协会会员、吉林省青少年作家协会通榆工作站站长、白城市作家协会 告文学专业委员会主任、文学季刊《风车》编委会副主任。有百余篇诗词、散文、 告文学、小小说等作品在国家、省、市 刊发表或获奖。被中国 告文学学会、中国散文学会等国内多家部门联合授予“中国时代德艺双馨艺术家”、“中国时代杰出新闻文化贡献奖”荣誉称 。著有文学作品集《生命的轨迹》、 告文学集《托起梦想的翅膀》、电视剧本《多少柔情多少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