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站会消失吗？

前不久，湘潭长途汽车站和湘潭汽车西站正式合并为湘潭汽车站，并成为全市城区唯一的道路客运站场，这不禁让人担忧——汽车站未来会消失吗？

这并非杞人忧天。有数据显示，从2016年开始，湘潭市每年的道路客运旅客发送量都以20%左右的速度下降，道路客运市场萎缩严重，站场常年属于入不敷出的状态。然而，作为出行方式的重要一环，道路客运的作用不容小觑，尤其对于农村地区的居民来说，客车仍是他们出行最实惠、最方便的交通工具。

效益与公益，传统与变革，一场看不见的博弈正在道路客运行业悄无声息的发生。

跑遍大江南北的辉煌

湘潭汽车站正式启用后，站场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他叫莫崇奇，是湘潭运输有限公司的退休职工。看到各种智能化应用场景，他既高兴又感慨，高兴的是现在车站更舒适便捷了，感慨的是现在客流量大不如前。

莫崇奇告诉我们，从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开始，道路运输成为客运的主力军，尤其是到了九十年代以及本世纪初，每逢春运及节假日，湘潭各个汽车站里都是人山人海。莫崇奇记忆犹新的就是2002年，当时湘潭长途汽车站日售票量曾高达12000张，一天的营业额达到了80多万元。

同时，由于乘客需求量庞大，湘潭汽车运输有限公司还在1991年开通了南下运输线，从湘潭可以直接抵达深圳、东莞、广州、龙岗等地。此后，湘潭市汽车站相继开通了湘潭至湖北省武汉、武昌、监利、沙市，山东济南，浙江宁波，福建石狮、泉州，北京、上海，广西南宁、桂林，江西南昌，贵州铜仁等10个省及直辖市的32条跨省长途客班车线路，道路客运市场一时风光无两。

莫崇奇告诉我们，过去车站没有智能检测机器，所以他们要将乘客的包一个个打开检查，平常人少他们勉强还能应付，但是春运旅客呈几何式增长，他们双手难敌众拳，车站派出所几个人根本忙不过来。因此，每每到了春运，驻潭武警部队都会派出一个排的人帮莫崇奇他们检查“三品”（易燃品、易爆品、毒害品），因此当时的汽车站也成了警民共建单位。

面临多式联运的夹击

在新技术的宏大叙事中，部分群体往往会显得无能为力，随着私家车、高铁、城铁等多式联运的出现，道路客运的市场被迅速被挤占。

冯亚老家住在湘潭县石潭镇，她的初高中学校都在易俗河镇，因此每次节假日回家她都要坐中巴车，很多时候她连座位都没有，经常要站着一小时才能到家。现在，冯亚有了小汽车，从易俗河镇回趟老家三四十分钟就够了。“自己开车回家，不要买票、等车，速度也更快，方便多了。”冯亚坦言，自己已经快10年没有坐过中巴车回老家了。

个人的选择折射出时代的发展。数据显示，2021年，湘潭民用汽车保有量44.8万辆,比上年末增长7.2%。其中,私人汽车保有量42.0万辆,增长7.3%。一边是私家车逐年上升的数据，另一边是竞争激励的“公铁之争”。韶山汽车站负责人赵明宇告诉我们，过去韶山开往长沙的班线一直都是营收大线，但是自从沪昆高铁韶山南站开通后，道路班线客流量出现断崖式下跌。

从春运的数据我们也可以看出客运市场逐渐式微。2019年春运期间，道路客运市场还没有受到疫情冲击，但是当年道路客运量为10.98万人次，比上年同期减少12.4%。与之相反的是铁路旅客发送同比增长13.65%。其中，长株潭城际铁路客流激增，较上年涨幅达到38.06%。

锚定农村天地的转场

“汽车站肯定不会消失！”被问及道路客运市场未来时，湘潭汽车站负责人戴曙高坚定地回答，道路客运不单单是一个市场行为，它更多的是一种公益行为，虽然如今出行方式多元，但是道路客运仍是农村地区主要的公共交通工具，而农村也是未来客运市场的转机。

数据显示，即使受疫情影响，近几年湘潭市各站场节假日期间的旅客发送量仍维持10多万人次，其中乘客的构成大多都是老人、学生以及务工者，因此道路客运关乎 会公平。于是乎，在客流逐渐减少的背景下，湘潭市仍然在保障农村地区的客运班线，甚至部分地区还加大了投入力度，着力解决城乡道路客运乘车难、乘车贵、乘车不安全等系列问题。

韶山市银田镇华南村有十几名学生在银田学校上学，过去只能乘坐3路公交车在银田旅游区政府下车，再步行1.5公里才能到学校，为此学生们经常要天没亮就起床准备上学。2021年，在城乡客运一体化工作的推进下，开通专车在上下学时间点往返绕行3公里至银田学校接送学生，彻底打通学生上学的“最后一公里”。

截至目前，韶山已经全面实现城乡客运一体化，7条线路上42台新能源公交车实现了33个行政村全覆盖，14所中小学全部都有直达公交，极大方便了当地居民出行。同时，韶山市在原道路客运车8元票价上优惠了70%，实行2元的统一票价，让老百姓得到了实惠。

在湘乡汽车站，“点对点”的定制化客运成了道路客运新的突破口。站场负责人告诉我们，过去他们站场开往长沙的大巴车基本都处于亏损状态，但是通过定制化班线这一局面得到扭转。2020年，湘乡汽车站推出湘乡至长沙的“点对点”班线，将车辆从大巴车改成7座的商务车，同时线路也不再是固定路线，而是变成乘客家门口到长沙城区任意位置，由于省去了等车、换乘等步骤，出行效率提高了40%以上。

尽管这一条定制班线的客运票价提高了60%左右，但是上座率却大幅提升，如今定制客运占该线路业务量70%以上，节假日更是供不应求，线路成功扭亏为盈，实现良性循环。

除此之外，湘潭市各汽车站还在探索“直播带货”的发展模式。湘潭汽车站负责人戴曙高表示，如今湘潭市在全面推进快递下乡，但是人工、运输成本高等一系列难题成为其推广的掣肘。为此，他们正在与邮政等快递公司对接沟通，希望用客车带货等方式破解快递下乡“最后一公里”难题；同时，运输企业也可依托运力优势，借助电商、直播等新技术，将汽车站打造成农货转销平台，助力农村地区参与到市场循环中，推动实现乡村振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