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画(泸州画家 张翼)
三月,把自己关在家里,很让人怀疑是在拒绝春天。
窗外,阳光落在草上,不冷不热,温度刚刚好,风不徐不疾,速度刚刚好。稍远一点,山坡,野樱桃花、桃花,还有油菜花,一波一波地喊出城里的人,人,点缀其间,也是开出的花。
坐在家里,辜负春光,自感罪孽深重。但,给自己一缕温和的目光,因为要学会和自己和解,咽下所有脾气,磨平一身棱角,平静面对。
内心兵荒马乱,表面波澜不惊,无处不江湖,沉甸甸的岁月是湖中山,不动声色,却风月无边,因为饱览了风云变化和莫测人心。
有时因一杯酒的邀请,走出家门,与朋友对坐,不谈其他,只叙酒事。被酒煮了煮的夜,有些摇晃,摇晃中有些美感,或者就摇掉了不想说的关于远方战争、身边火灾,包括一些家长里短的事。
为了喝一杯正确的茶,某个下午,坐在江边,片断似的被“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激出点点豪情,仿佛被点燃,要沸腾一回。再一次片断似的,想起脑瘫诗人余秀华的诗:来,封我为荡妇吧/不然对不起这春风浩荡里的遇见。爽,肆无忌惮,鲜活而悸动。
加持自己,就要有树在风中不动的定力。但风中的树不可能不偏不摇,所以遇人遇事不追求唯一正确;不是“不需要草料,只需要草原”的千里马,就老老实实做匹负重的马,心事重重也是一种活法;虽心有天下,但能力欠佳,就帮忙不添乱,做一个间歇性的“完美主义者”。
人生不全是行云流水般的畅快,有时别人向你扔石头,有时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有时别人朝你吐唾沫,有时自己的唾沫没有吐出去,落在衣服上。
不管是人生上半场喝酒,还是下半场喝茶,不管行行色色的人性,心中有沟壑,心情踱步闲庭,淬水也要淬出任尔东南西北风,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气度,气定神闲,面色红润。如果被坎坷绊了一跤,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一切又云淡风轻,因为,除了生死,都是皮外伤。
春天,一定还有很多人没有出门。不去春天,却可以把春天搬回家,只需要坐着发会呆就行。想一想,就美得微笑,多么轻松,不累。
有时自问:你以为你是谁?当然,我知道,我是一个浑身缺点的平凡人。偶尔,自嘲,也是境界。或者说,自嘲,能帮你卸载生活中抽干你能量的流氓软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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