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层浪,浪花顶端议论声最大的不是学生,倒是家长。
家长们捶腿哀叹道自己已经不会做孩子的作业,却还需要为四足吞金兽们批改解答。
四处求问哪还能查题目答案,以备不时之需。
中间还零星夹着来自老师与学生的悲鸣,但相比之下,家长们更头痛。
没了搜题,老师学生们用回教辅书、总有办法。
只有家长们,告别课本与学校都十多年了,哪还想得起公式与定理。
平日里,谁也没把搜题App当回事、提也不提起。
一下线,却炸出了一群群 友为它争辩,争论起搜题app到底会不会养成学生们的惰性、让学生遍览。
搜题软件真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吗?
它或许,只是家长老师们心头焦虑的表象之一。
01
搜题界风吹草动
今年6月,极光大数据曾发布一张“不同年龄层男性app使用偏好度排行”的调研。
18-25岁的小年轻们在打游戏刷视频,26-35岁的男人在关注汽车与直播,46岁以上的中年男性在各类新闻软件中游走、关心天下大事。
唯有夹在中间的36-45岁男性,手机里装着一水的教育软件。
不是拍照搜题,就是作业打卡,亦或是 课培训。
光看这齐齐整整的一串教育软件,你都能想象家长们背着手坐在小孩身后,盯着他们做作业的场景。
并在孩子拿来不会做的题后,不动声色地悄悄打开搜题查答案,以掩饰自己不会的事实。
如果在百度指数中同时查询与学习相关的几个关键词,如搜题、作业、考试。
你会发现,“搜题”的热度远远高于其它。
同时,寻找搜题app的 友中,年龄为30-39岁占比最大,正好对应上家长年龄。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传出搜题app将下线的消息后家长们会如此激动。
孩子的作业正等着瞧呢,自己不搜题还能咋着?
家长们议论纷纷,生怕软件下架,但其实打开应用商店一看就会发现,热门的几个拍照搜题App还都还好好的。
不过,作为国内搜题界两巨头的作业帮与小猿搜题,都在系统中悄然上线了家长认证功能。
以小猿搜题为例,未满14周岁的账 进入时,需要先进行一次“已获得监护人同意”的确认。
搜题后,倘若想看看题目解析的内容,则需要进行家长认证、输入身份证 进行实名认证。
两款App的最新评价中,都出现了关于家长认证系统的抱怨。
最惨的或许是大学生们,都上大学了、查个微积分的题还需要叫家长。
家长们对搜题app的普遍热情,并不能阻挡 会舆论对它的长期质疑。
一直以来,这类软件就背负着舆论争议——
带坏小孩,惰化学生思维。
拍照搜题相当于一本电子版全能教辅书,拍下题目后系统识别照片文字,在题库中搜索。
给出来的解答,往往与实体教辅书上的参考答案差不多。
譬如搜一道数学题,上头会给出几种解题步骤;搜一道文综大题,上头会列出一二三几个小点。
争议就围绕于此——
一部分人认为,拍照搜题为自制力差的孩子提供了照抄答案的便利渠道,以前不知道上哪抄、现在更好抄了;
另一部分人认为,既然给出了解答步骤,效果应该差不多,有时老师也只能把解题步骤进行展示和重复。
让大众达成共识的是,搜题软件是个有利有弊的存在。
但利弊何者更重,只能说见仁见智。
尽管没有定论,但从搜题APP公布的使用次数来看,它的利弊有可能都被高估了。
小猿搜题曾公布,截至2019年12月27日,应用在19年共发生了86亿次搜索行为,覆盖近2亿题目,平均每天解答至少2347万道题。
搜题数据看起来很庞大?那也得和用户数量相比较。
据QuestMobile数据,2019年6年初,小猿搜题的月活跃用户量为2637万,而活跃率为12.6%。
这意味着,当月小猿搜题的用户数已经是亿级的了。
庞大的搜索数据分摊到用户头上后,单个用户每天搜题的次数其实很少,大概率不超过10道。
如今上线家长认证,像是要为长久以来的争议画一个句 ,倘若限定在家长可看解答,能规避不少照抄答案的现象。
因此,揪心孩子教育的家长们本不必担心没有搜题app可用。
只是压力与焦虑太重,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家长们都成了炸毛的猫。
02
只是个工具
市面上最早的拍照搜题软件,出现于2013年。
随后经历了群雄逐鹿时期,猿题库、学霸君、学习包、魔方格等等在线教育公司都上线了类似产品。
等到2015年,迎来了拍照搜题软件的大热年,小猿搜题直接登上了彼时还算现象级综艺的《天天向上》打广告。
也是在这一年,关于拍照搜题软件是优是劣的讨论最为集中。
彼时,争议的内容就已经明确——
带坏小孩怎么办?学生照抄答案怎么办?
尽管存在质疑,但多年以来, 搜题app并没有对未成年的使用做出严格的规定。
直到今年的“双减”政策出台后,才表现出明显的整改趋势。
8月时,许多软件接连宣布不再提供拍照搜题功能。
题拍拍宣布自今年8月5日其不再提供搜题服务,而在线教育平台阿凡题也在8月3日表示不再提供。
早年间,搜题软件打广告会明确面向学生。
或是在广告中描绘“上课不敢问老师”“家庭作业不会做”的场景,以学生的视角去下载软件。
或是在广告中出现学生群像,一同举着手机喊出广告。
“双减”政策出台后,早在8月份,作业帮、调拍等软件在应用商店里的介绍就变成了“中小学家长作业检查和辅导工具”“ 家长老师智能检查作业好帮手”。
如今,部分软件又上线了家长认证机制。
目标受众,明确地转向老师家长。
中间这六七年的按兵不动,一方面是由于舆论质疑不算尖锐、一直处于“有利有弊”的混沌状态。
另一方面,是由于这一时期内恰巧赶上教育焦虑的广泛滋生。
家长们需要它,它同时也成为了教育行业里最为一本万利的获客工具。
对开发搜题app的教育公司来说,它更多承担着“工具人”的角色。
在线教育行业里,拍照搜题服务的赚钱渠道很有限,常见的只有会员费、vip课程费。
教育公司们之所以都愿意分一杯羹,是因为搜题虽然赚钱难,但却是获客引流的好工具。
都知道,在线教育最红火的买卖是培训课。
线下想要推广培训课,常见的两种方式里要么人工推广,带着小传单去校门口守着发给家长;
要么打广告推广,千万级别的广告投入地铁站、电梯间、冠名电视节目,造成影响力。
它们的获客成本都不小,想拉来一个新客户、费了员工三天的嘴皮子。
但搜题就不一样了,家长们主动地上 搜索软件、想靠它解决问题。
自家的软件下下来后,说不定哪天就对里头的培训课广告心动了。
2019年10月,作业帮创始人侯建彬发布的全员信中就透露,暑期198万的总服务人次中,有超过60%的用户来自自有流量。
2019年的秋季新增人次中,则有超过70%来自自有流量。
其实从2018年起,拍照搜题的局面就已经相对稳定。
作业帮体量独霸一方,小猿搜题跟随其后。
直到2020年3月,好未来旗下的软件题拍拍加入战局,主打“题目搜不到,老师免费答”的真人教师在线答疑。
单纯的拍照搜题,有20%-30%的题目无法直接搜索到,同时有完整解析过程的也只占60%。
在此之前,作业帮、小猿搜题虽然有类似于视频课、学霸答题的真人解答服务,但效率一般。
题拍拍砸下资金想抢占真人答疑的甜头,显然也不是单纯为了方便家长孩子,而是更看中了搜题软件的获客能力。
这意味着,在线教育行业崛起发展的整个历程中,搜题APP都承担了见证、组成教育焦虑一部分的作用。
只不过它并非矛盾的核心,只是矛盾表面的浮萍、最容易被瞧见。
浮萍底下,才是真正的深潭。
03
斩不断的焦虑
没有搜题的年代里,大家学照样上、日子照样过。
而到今天,搜题App的一点风吹草动就让无数人不安揣测。
这当中,搜题身为一项工具的属性并未改变。
发生改变的,是人们的情绪与压力、是教育竞争的环境。
从始至终,拍照搜题App所牵连的一直是两项难题。
一项,是学校教育中存在的机械式作业。
一项,是被部分转嫁到家长身上的教育压力。
前者的问题老生常谈,重复性的题海作业也是催生部分学生青睐搜题app的原因之一。
理想状态下,小明的立体几何不好、小红的数列不好,俩人的作业要分别布置、因材施教。
可想要达到这个水准,要么需要一位从教三十年的资深老师;要么,需要这班上学生人数足够少、老师才有精力投入。
这两者,在现实中都是稀缺的。
国内的师生比有目共睹,城市的公立学校里,一个班几十人不算什么。
在这样的条件下,一致化的题海只能说是性价比较高的选择。
老师精力的有限,间接推动学校教育的压力向家长肩头转移。
批改作业、纠正错题等等职责,理想状态下本应归属学校,家庭教育更侧重德育。
但当老师们的精力肉眼可见地有限时,家长们或主动、或被迫地都需要担起部分学校教育的任务。
交软件、各式家校互动软件的开发更是推动了这一趋势,搜题App也是其中一项。
爱操心的家长,作业、课外班、背书任务自然安排得一项不落。
不爱操心的家长,如今也得无可选择地对着家长群里发布的作业列表一点点检查。
中午要背一首古诗,得录视频上传;晚上需要背英语单词,点开另一个软件、让孩子跟着读;
全部结束后要批改作业,搜题app顺理成章地成为救命稻草。
友吐槽,有的老师甚至以作业对错率来进行奖惩,作业要是有错题要惩罚。
家长们,自然更不敢轻易对待作业了。
“双减”政策下,家长肩头的教育担子理论上是更轻的。
课外培训叫停,少了经济负担;学校的托管制度上线,学生们在学校中待得时间更久。
把学校教育与家庭教育有意识地分开,本是理想化的方向。
可问题就出在了,这届家长肩头的压力真的还能卸下吗?
在习惯了为学区房挤破头、为培训班想破脑袋的焦虑时代后,许多家长都会陷入“害怕停下”的泥潭。
分不清这是一场步伐终于缓和的马拉松,还是一场谁放弃谁就输了的逆水行舟。
或许宏观来看,教育行业会往更合理的态势迈步。
但作为个人,小家庭们只能如惊弓之鸟、时刻打探着外界的变动,依旧不敢轻易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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