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印刷术是经过了历代的发展,才 “至明而达于极盛”?

中国印刷术经历代发展,“至明而达于极盛”。《诗经》评点的产生和发生影响也有赖于印刷技术的发达和印刷业的兴盛。《诗经》评点的雏形是与传统(诗经》注疏体例或科举用经书的高头讲章体例密不可分的,因此版面往往分为上下两截,又因为上截眉批常用细密小字,下截有双行夹批、旁批、圈点等版面形式,要求的刻板技术难度就比前代高出许多。印刷业的兴盛使得各种评点书籍大量出现,从小说、戏曲,到史、子、集各部,再蔓延到经部,从而也带动了《诗经》评点的刊印出版。

戏曲人物的图像

最能体现《诗经》评点与印刷业关系的,是晚明套版印刷的出现。据考古发现证明,元代中国就已经发明了套版印刷术,“到了明末,湖州闵、凌两家才把这种印刷技术发扬光大,由两色而发展为三色、四色,甚至五色,这在色印史上是一大进步”这种套印的评点本,“斑斓彩色,娱目怡情,能使读者精神为之一振”。而闵、凌两家所刻版式特征大致相同,王清原先生对此进行过总结:闵、凌刻书绝大部分是套色印刷,其版式、特征也大致相同,

如:一、四周单边,中间无竖直界行;二、评者只一人的,朱黛分之,评注有多人者,以颜色区分评家;三、汇集各评家之本,以主要评家为一色,其他个评家为一色。当然,也有个别套色印本评家诸多,不明其分色的意义;四、正文一律用仿宋印刷体,规格工整;评语、旁注用手写体,版面疏朗、悦目;五、版书多为半叶八行、行十八字或半叶九行、行十九字,但也有少数例外者当然,这种套印本的出现是以印刷业的发达为前提条件的,而且也要有雄厚的资本来支撑。

叶德辉的图像

如叶德辉所说:“然刻一书而用数书之费,非有巨赀大力,不克成功。”套印这种形式,虽然一般认为起源于元代,但直到明代前期,都一直极少用于刻书业,如明代前期徽州就有套印技术,但一般都用于版画刻印。真正使这一先进技术大量运用于刻书业的,实自吴兴闵、凌二家。周兴陆《明代吴兴闵凌套印与诗歌评点的传播》一文除了详细考察了吴兴闵、凌二姓关系外,首先理出了吴兴评点刊刻之兴衰:“万历初期,吴兴凌氏刊刻评林系列方历后期至天启年间,吴兴闵、凌竞相出版套印本,形成出版高潮;天启末崇祯初,吴兴刻书戛然而止。”

《诗经》里的图像

明泰昌元年闵氏刻三色套印本钟惺《批点诗经》明万历四十八年闵氏刻朱墨套印戴君恩《读风臆评》明崇祯三年凌氏刻《孔门两弟子言诗翼》目前能见到的六种明末出现的《诗经》评点套印本,有三种就是闵、凌两家所刻。套印技术也并非闵、凌两家独有,如更早的孙鑛三色套印本《批评诗经》即为明万历三十年天益山所刻。而以上所列,都是《诗经》评点中最早而又最有影响力的几种,因此可以说,印刷业的进步和繁荣无疑为《诗经》评点的产生提供了技术和传播上的条件。还有一点不容忽视,那就是商业上的营利目的是印刷业和《诗经》评点相结合的一个很重要的动因。

闵、凌所刻之书籍,在当时是非常有名且受欢迎的,甚至有“天下无不知有凌氏书”的说法,“吴兴朱评书籍出,无问贫富好丑,垂涎购之”由此可见市场需求是很大的,这是套印书利润的泉源。《诗经》作为最有影响力的书籍之一必然在刻书业的规划之内,而与套印形式相配合的最佳内容无疑是评点,所谓“经传用墨,批评以朱”,那么刻书者和评点者的联手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可以说评点的最早出现纯是有感而发,顺手而成,不存在功利甚至商业的目的,但《诗经》评点的出现却是例外,因为它的出现是在明末,正值刻印评点书籍牟利成风的时代,必然会受到时代环境的影响,与刻书业的发展密切相关。

晚明戏曲人物的图像

借助刻书业的发展,评点的体例较成形之初的南宋更加完备,这对于《诗经》评点无疑也有影响。晚明是评点之风盛行的时代,文人读书,多有以评点佐其学习者,如孙鑛就习惯于读书时加以评点,他在《与吕甥玉绳论诗文书》中道:“看必动笔,如此不惟心细所得深,且异日足有所考也。闻之昔人云,再看时,别换一色笔。如此,亦自一”这也可以从习惯性这一视角来理解孙氏遍评群经的行为。晚明小说、戏曲等通俗文学的评点非常盛行,这对于《诗经》评点产生也有刺激作用。谭帆《中国小说评点研究》附录《20世纪中国小说评点研究总目》共提供了220多种小说评点,可见小说评点的兴盛。

很多小说家或小说评点家本身也评点过《诗经》,这一点在凌濛初身上表现得较为显著。他既是小说家,创作了“二拍”,又是评点家,评点过戏曲和《诗经》,还是出版家,在多色套印方面做出过贡献。其实晚明由于出版印刷的催生,不仅通俗文学的评点大行其道,传统诗文的评点也大量出现,一时间评点行为汇集成可观的大潮。这种潮流所过之处,《诗经》岂能不被裹挟其中?晚明 会还有一个因素也对《诗经》评点的产生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那就是文人的市场化行为。究其原因,也与心学影响下的 会思潮相关。

晚明戏曲的人物图像

心学不仅使得时代思潮有了求真和尊情的趋向,也使得文人在内心的自省探求方面往往有矫枉过正的情况出现,派生出重视享乐和实利的心态,可以称为“俗世情怀”。因为重视实利,就促使文人开始走向市场,竞逐物质利益,爱物爱财不再是文人以为羞耻的字眼。加之当时商品经济的发展提供了一些必要的条件,文人卖文取利的现象便大量出现。明代文人别集中一个突出的现象就是墓志、碑铭、行状、上梁文、寿序、送行序、家谱等俗礼应用文章的大量出现。

而且时间越晚,此一特征就越明显,名气大的文人此类文章也相对更多。如万历年间汪道昆的《太函集》,这类文章就有六十二卷,几乎占了三分之一。朱彝尊《静志居诗话》卷十三“汪道昆”,条记曰:“闻伯玉(汪道昆字)晚年林居,乞诗文者填户,编 松牌,以次给发,享名之盛,几过于元美。”求文都到了排队等候的境地,可见风气之盛。关键是这种文章并不是义务付出,而是有偿劳动,收取的费用当时称为润笔。其李诩在《戒庵老人漫笔》卷一中就有一条记载,其颇能说明当时润笔的风行:嘉定沈练塘龄闲论文士无不重财者,常熟桑思玄曾有人求文,托以亲昵,无润笔。

李诩在《戒庵老人漫笔》中的记载选词

马怀得言:曾有人求文字于祝枝山,答曰:“是见精神否?”曰:“然。”又曰:“吾不与他计较,清物也好。”问何清物,曰:“青羊绒罢。”这段记载谈到的桑思玄、孙思和、都南濠、祝枝山等人,都可谓学林名士,却已丝毫没有重义轻利的传统儒家君子作风,毫不掩饰对于金钱的欲求,这在前代是少见的。除了这种变相的卖文以外,文人的市场行为更重要的是与出版商的结缘,甚至文人自身兼作出版商。出版商为了增加图书销量,应市场需要,雇请许多文人对前人著作进行评点,如吴兴闵氏、凌氏两大印刷家族,都组织过大量的图书评点或辑评工作。

目前《诗经》评点中最有影响的钟惺《评点诗经》两家都有刊刻,戴君恩《读风臆评》也是闵氏刻印,甚至凌濛初本人也有《诗经》的评点,即《孔门两弟子言诗翼》。而这几种评点本都是《诗经》评点中最早且最有影响的成熟评本。这些评本都或多或少与文人的求利行为相关,这种文人的“俗世清怀”正是主要在心学影响下形成的 会思潮的产物。综上所述,经书的评点、心学思想、市民思潮、文人市场化行为等这些 会文化思潮的各种因素,都对晚明《诗经》的接受产生过大的影响。一方面,催生了《诗经》文学性评点这种《诗经》学上新的批评方式;另一方面,也影响了批评内容本身。

戴君恩的图像

总之,在《诗经》评点的发生和发展中,一方面,晚明的新思潮为其提供了精神层面的支持,使其有突破传统局限的可能,形成重视情感和内心感悟的批评特质;另一方面,科举制度的种种因素,又对其造成了形式方法及市场需求的影响,使其烙上了科举和市场的印记。除此之外,印刷的发达和评点体例的完备从硬件和软件上提供了条件,评点风习又浸润始终。因此,《诗经》评点的产生,是多方面因素的合力造成的。这种合力是复杂而独特的,它们有机地结合在一起,无法割裂。

参考资料

·《诗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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