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搅窝子”“得罪人”?,昆明80后河长这一年都做了些什么?

文/汤宇 图/刘荣

昆明大约有上百位“市民河长”,他们来自各行各业。在出入滇池的36条河道中,偶尔有他们的身影掠过,取证、劝诫、“搅窝子”,一贯熟稔的动作,这个过程很快,大约一小时就能完成。

这是陈嘉佳担任“市民河长”的第一个年头,在此之前,他是皮划艇俱乐部的成员,一名80后“亲水分子”。自今年一月请缨收下船房河这份担子后,他和团队成员把基地常驻在了河堤一侧,丈量着5.4公里责任河段中每一处细枝末节。

环保并非来自人们某一节点的人性光辉,而是在与生态方方面面的接触过程中,那份朝夕相伴的认知共鸣,正如陈嘉佳所说:“只有长时间接触,你才会产生感情,喜欢了自然就会主动的思考和践行,这是一个长期的行为。”

每一个水上运动者都是“亲水分子”

谈及做“河长”的缘由,陈嘉佳告诉我们,每一个水上运动者都是亲水分子。其实早些年,他们就已经在水上环保的层面上探索践行,例如联合“绿色昆明”环保组织进行相关公益活动,取水分析,水体科普,亲水教育等。而“河长”一称无非是让这个群体有了“正规军”的官方属性。

“一个最简单的道理,作为旁人他可能只关注到河面有无杂物,但作为水上运动者,当你翻船落水时,你一定希望呛进身体里的水是无污染的。而这其实也就点明了环保与我们这个群体的必然联系。”

陈嘉佳口中的“群体”,是指由40人左右自发筹钱组建的皮划艇俱乐部,取名“大风”。在这里有两层含义,一则表述“乘风破浪”之意,二则是大家伙一块“疯”,不受年龄局限,依然有着放飞自我的勇气。

陈嘉佳说:“俱乐部中,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生活线,不同职业,不同背景,不同年龄,但就因为一件事交集在了这里。作为水上运动爱好者,我们时常思考,在享受这条河流赋予我们欢乐的同时,如何去反哺,去呵护它,这个过程就是一个相辅相成的认知阶段。”

伦敦泰晤士河长约300公里,平均不到3公里就驻有一家上百年历史的皮划艇俱乐部,沿岸居民也几乎拥有着会员的身份。每周,河道里都会有人们自发组织的皮划艇比赛。这样的现象在陈嘉佳的语境中显得尤为了不起。

“试想,如果我们眼前这条船房河的沿岸居民都是水上运动爱好者,那将是怎样一种概念!这意味着河流将被自发的、长期的实时监控,人们不再局限于表面的观赏,而是知道该怎么去做,有了对水体环保的知识共通性,河流污染又从何谈起呢。”

目前,昆明水上运动文化尚未普及,昆明人对于皮划艇更是知之甚少,要想将这项运动搬到现实,普及大众,依然需要一段较长时间去探索和磨合。陈嘉佳直言:“就目前来看,想要达到泰晤士河那般景象,起码还得再靠一两代人的积淀。”

我们善于“搅窝子”

这是陈嘉佳担任“市民河长”的第一个年头。自今年一月受聘昆明市滇池管理局,收下船房河这份担子后,他和团队成员就把基地常驻在了河堤一侧,往返丈量着5.4公里责任河段中的每一处细枝末节。

通过介绍,我们获知了“市民河长”在工作中的基本职责,“‘市民河长’的工作实质就是义务监督和巡查一条河,如果在过程中发现违规、违法行为,就及时拍照留证,通过‘ 格’程序软件向政府部门上 ,做好分区块监控。”陈嘉佳如是说。

受条件限制,目前昆明市的河长团队中,仅有大风皮划艇俱乐部及船房河市民河长团队能够在河里进行巡河,相较于岸上的行进速度和视野盲区,河道巡河效率更高,大约一小时就能完成。

在巡河过程中,“市民河长”面对的问题纷繁杂乱,有时甚至让你大跌眼镜。诸如:桥底暗藏的隐蔽式抽水机,这属于严重违规行为。如若要取用一条河的水资源,首先要向地方水务部门申 ,经批准,向国家缴纳费用才能依法适当取用。

还有水底“地笼”,在岸面靠肉眼几乎难以识别,但如果这类暗 在河道布点过多,那对于整条河的生命体来说,无疑是一场毁灭性打击。

除上述情况以外,偷排,漏排,污水管爆裂几乎也是日常巡河中的常客,这就意味着“市民河长”的工作绝不是简单的生搬硬套,而是需要在不停的摸索总结中累积经验。陈嘉佳说:“好比拍照取证,一定要注意在照片中体现参照物,这样才能让相关执法部门快速有效的定位,处罚,取缔。”

工作中,垂钓,是陈嘉佳及其团队最为棘手的难关。在贯穿昆明城市肌理的数十条河道沿岸,垂钓者随处可见,这本是一座城市休闲惬意的真实写照,但背后却是人们对河流生态的无知与破坏。

为了维护河道中应有的生态体系,昆明市政府每年都会向各河道中按比例投放鱼苗。然而现实就是前脚刚投,地笼、鱼竿后脚就紧贴而上……

“你可以留心看下市内河道两侧,几乎每隔段距离都会一个水草堆积点,这是因为水体透光性能好,水草受光合作用开始大面积生长。而此时,作为该生物链条上端的鱼虾却因数量缺乏,无法对水草进行有效啃食,这才让我们的环卫工人充当起了鱼类的角色,将河床的水草搅拌上捞,否则用不了多久这条河就会变成一条臭河。”陈嘉佳继续补充,“垂钓暂且不说,关键还有许多人喜欢在河床底打窝子,往里面倒一些饵料,一坐就是一天,这对河流的水质破坏更是显而易见。”

在劝谏过程中,针对那些屡禁不止的钓鱼问题,陈嘉佳及其团队总结出了一套快而有效的方法,即:经过钓鱼点时,贴着鱼竿划行,桨下深一些搅掉钓鱼者打的“窝子”,继续前行不做过多纠缠。

陈嘉佳说:“在这个过程中,挨骂是难免的,因为他们没有被传授过水生态环保知识,就无法形成共知。而‘市民河长’能做的只是监督劝诫,搅乱他们的捕鱼效率,最终根本还是要落实到生态理念在全民普及教育中的灌输。”

这,才是一条河流应有的样子

以船房河为例,其水源来自第二污水处理厂处理后的中水,经船房河内部沉淀、水草吸附等自然净化,流入永昌湿地再次净化,最后汇入滇池。在陈嘉佳眼里,这条与之朝夕相伴的河表面看似两岸青葱,常年丰水,实则并不“健康”。

“河流健康与否,首先要看它是否具备自我净化能力,而丰水期和枯水期就成为衡量它的重要指标。”丰水期时,水流湍急冲刷整条河道,将淤泥冲到下游;枯水期时,河床干涸暴露,阳光会对整个河床进行暴晒杀菌,小鸟也会到河里捕食鱼虾,拉出粪便,为来年的水草提供肥料。在这样一个相对闭环的生态链中,河流才会自我愈合,向好的方向成长。

举例图片(非船房河)

除此之外,陈嘉佳还指出了一个极易被忽略的问题。“很多河都采用了水泥固化的垂直河堤,而一条健康的河流需要有斜坡面和河漫滩,有了河漫滩,才会形成相应的深浅水区,鱼儿才能挂卵,从而利于水生物的繁殖。”

早在上世纪80年代末,瑞士、德国就提出了“亲近自然河流”的概念和“自然型护岸”技术。所谓“自然型护岸”技术,就是放弃单纯的钢筋混凝土结构,改用无混凝土护岸。

而早期日本为对应经济高度成长期的城市化进展,采用了河流的直线化或全断面衬砌护岸等工法。其结果,虽然大幅度提高了治水安全性,但也导致了河流环境的恶化。

令陈嘉佳欣慰的是,家乡昆明似乎有人开始意识到这一点。如采莲河,便是采用了斜坡面的“自然型护岸”设计方案来建筑河堤。

采访最后,陈嘉佳再三强调一个逻辑:我们不玩水,等同于失去世界的另外一半,既然要玩,那就不能少了水生态知识的传播与认知,这是我们当前最需要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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