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除夕夜和丈夫吵架被赶出家门,为爱远嫁六年的她才知悔恨

1

张晨霞是在除夕夜离家出走的途中,被一个流氓盯上的。

她家是个新小区,周边设施还没建起来,平时路上车就不多,再加上过年,人们都窝在家里热闹,外头就更显得冷清。

她心里燃着一团怒火,天不怕地不怕,也感觉不到冷,连帽子手套都没戴,就骑上车风驰电掣地上路了。

她不知道要去哪里。

远嫁的女人,又做了多年的家庭妇女,没有同事朋友,和婆家人又处得不亲密。

即便有那么一两个平时热络的街坊邻居,这大过年的,怎好贸然打扰?

而商场或者酒店宾馆娱乐场所一类的,大概也都放假关门了吧。这小小的地级市,哪比得了北上广一带呀?

她一直都挺后悔当初答应老公胡瑞涛,从大城市搬到这里。

可她能怎么着呢?她是一个没有事业的家庭妇女,可不得围着男人和孩子转嘛?男人的工作重心调整到哪里,她还能不跟着移动?

想到此她就越发来气。

她本也是个不安于现状的女子,做过很多行业,无论去哪个公司,都是业绩拔尖的,深得上司器重。

但她从不满足于眼前,工作之余自学几门技术,每一样都可以给她带来额外收入,妥妥的斜杆青年。

她打算攒够本钱就自己开一间工作室,却在这当头,怀上了。

医生委婉地告诉她,她子宫壁已经很薄了,再流一次,这辈子可能就要不上孩子了。

别误会,她不是滥情,相反是因为在感情上成熟太晚,不识人渣,前后为初恋流了五次,和现在的丈夫是第一次怀孕。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让她对婚姻毫无计划,感觉来了,就结了婚,婚后也不知道应该计划着要孩子,想当然地觉得结婚了生孩子是水到渠成的事。

直到有了,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和事业的步骤有点冲突。但依然没太强烈的感觉。

于是她听从了医生的建议,生。

结果,哐当一声,事业前进的步伐被一扇巨门挡住了。

由于种种原因,双方老人都无法来帮忙带孩子,这艰巨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她一个人身上。

此后,辞职带娃、丧偶式婚姻、诈尸式育儿,对男人从期待到失望到寒心再到死心,大部分生了孩子的女人所趟过的河流,她也一一趟了个遍。

没了感情的滤镜后,对方露出来的就全是缺点,看着哪哪儿都不顺眼,不顺眼就想数落两句。

平时在家埋怨埋怨,胡瑞涛忍了。

但他是个男人,而面子是男人非常看重的东西,你在外人面前说他,无异于扯了老虎的胡子。

今晚就是因为她当着几个亲戚的面驳了他几句,让他暴跳如雷,破罐子破摔地自个儿把剩下的脸面都撕下来了,短兵相接地和她大干了一仗。

还放出狠话:“这次离定了!谁不离谁孙子!”

不就是因为她没工作吗?

不就是仗着他是挣钱的那个吗?

想当年老娘收入比他高的时候,在他朋友面前说他几句不是,他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翻身做主的农奴,狗眼看人低,为了在他人面前彰显自己的能耐,还学会赶老婆出门了!

2

张晨霞气哼哼地想着,把转把拧到了最大,想像箭一样冲入寒冷的夜色中,让刺骨的寒风带她远离糟糕的现实,飞入梦幻的天堂,永远不回来!

除夕夜和丈夫吵架被赶出家门,为爱远嫁六年的她才知悔恨

可惜这只是辆电动车,而且是限速三十的,它用蜗牛的速度不断地提醒着她,她永远挣不脱现实的泥淖。

后面一辆电动车的灯光正极速地逼近,她自嘲地苦笑,飞啥飞,同样是电动车,别人轻而易举就能超越你。

这时那辆电动车已经追上了她,并不超过去,而是慢下来和她并肩跑着。

她有点奇怪,正要转头看看是不是胡瑞涛骑哪个亲戚的车追出来了,无论他怎么哄,她绝对不会回去,这一次,离定了!

却突如其来地,她被对方伸出的一只大手猛地一推,连人带车摔倒在地。

她的腿重重地磕在了马路牙子上,手擦破了皮,车子甩出去几米远,眼镜也不知道掉哪儿了。

她又惊又怕,疼得龇牙咧嘴,嘶嘶吸气。

还没缓过神来,一双穿着马丁靴的脚就映入了她的眼帘,紧接着一条胳膊被用力地提起,整个身子也跟着离了地面,只有一双脚拖在地上,往旁边的荒地移去。

她猛地抬头,这里路灯稀疏,又在阴影下,看不清对方的样子。

直到这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遇上流氓了!

她惊恐地挣扎起来,大喊大叫。但路上几乎没有车子,偶尔经过一辆渣土车,也是飞速驶过,很难注意到路边。

即便有看到的,可能也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年头,做好事丢了命的还少吗?

像是被一股巨大的洪荒之力牵引着,张晨霞被毫无阻碍地拖行着前进,获救的希望像黑暗中的一团光芒,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眼看就要没入黑暗中消失不见。

这时她眼前出现了一颗小树,她忙伸手抓住了树干,握起来粗细正好,不紧不松的,利于她抓牢。

她一边死命抓着,脑袋里一边回放着某些女孩被杀害后抛尸荒野的画面。

心想自己应该不会死吧?小时候有先生说她能活到八十六岁,从来不信这些的她这会儿却祈祷着那先生说的是真的。

男人见拖不动了,就在她背上下狠手打了起来。打几下拽几下试试,但她的手像是被焊在了那棵树上,纹丝不动。

她好不容易抓住了这颗救命稻草,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的。

他过来掰她的手指,但掰开了一只,另一只又抓住了,他又没法用单独一只手掰开。如此反复,不起作用。

终于他使出了杀手锏,从兜里掏出了一把水果刀,明晃晃地摆在她眼前,威胁。

她闭上眼睛,不住地摇头,说你杀了我我也不会放手。

男人并没想杀人,甚至连伤人都不敢,刀子在他手里有些无所适从。

他恼羞成怒地收起刀,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人,便就地准备脱起了她的衣服。

她不敢反抗,也没法反抗,怕抓着树干的手一松开就永远失去机会了。在路边上,总比无人看得到的角落强。

终于一辆小车驶过来了,速度比较慢。

张晨霞放开嗓门叫喊起来。

或许那司机也一早看到了倒在路边的电动车,然后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缓缓驶了过来准备停下。

男人一看不好,准备逃走,但临走还不忘在她腰上狠狠地抓几下,才像一只预见危险的动物不得不弃食而逃。

车里下来三个人,看上去是一对五十岁左右的父母和他们刚成年的儿子。

他们是善良人,一看这情景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两个男的背过身去,女的过来给张晨霞拢好衣服,全程没问任何相关的话,只问了两句:要不要 警?要不要回家?

严寒之下被惊吓过度,张晨霞满身满脸的污泥,整个身子抖如筛糠,双手麻痹了合不上,牙齿剧烈地打着颤,说不出一句话。

这时两个男的也过来了,仨人搀她,叫她先上车暖和暖和,不着急。

父子俩把她的电动车扶起来锁好,才上了车。

他们默默地等着,见她抖得没那么厉害了,才又开口询问。

她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还是说不出一句话。

他们面面相觑,又继续等着。

最后应她的请求,帮她找了个酒店住下,并留下电话 码,叫她有事随时联络。

3

这一夜辗转难眠。

人已经累得虚脱,脑袋晕晕乎乎,眼皮又涩又沉,可就是入不了眠。

偶尔迷糊了一瞬,又立马被噩梦惊醒。

梦中婚姻里的种种不快和刚刚经历的恐怖事件相互交织着,变成一张密密实实的大 将她困住。

她艰难地睁开眼后,再也不敢合上了。

自从生下孩子后,所有的倒霉都和她如影随形,每天数遍地折磨她的身心,从无间断。

早知如此,当初坚决不会生。

可千金难买早知道。

凡事要自己亲历了才能知晓个中滋味,旁观者看得再多也只是一知半解,不能够切身体会。

婚姻的围城便是如此,城外的人想进来,城内的人想出去。

出去的人声嘶力竭地告诫后来者婚姻不可儿戏、入城需谨慎,而准备进去的人却总以为自己功夫够好,不会落得和前辈一样的下场。

就这么前赴后继,来来去去,永不停歇,市场永存。

不过一转念,想到了刚刚帮她的那一家三口,以及孩子可爱的面容,心便柔和起来。

在冰天雪地里融化出一条小河,蜿蜒盘旋地抚触着她的心,那些累累伤痕便如同被施了魔法,隐匿不见。

她知道魔法只是暂时的,过后伤痕又会重新显现。

但世间的美妙与丑恶不就是如此吗?交替出现,得失共存。

再坚持一下,她目前的处境很快就会过去。她需要练就的是一颗宠辱不惊的心。

心中的淤堵疏通了一点点,她终于伴着初升的太阳沉沉地睡着了。

再醒来已是傍晚。

夕阳的余晖透过纯白的窗帘,把屋内照得暖洋洋的。

张晨霞浑身轻松,心中无故生出了莫名的大爱,仿若渡劫飞升了一般,放弃了个人的狭隘,忧起了天下之忧。

她突然觉得胡瑞涛还是不错的,除了抠搜一点,爱玩一点,对家里的事不上心,似乎也找不出别的大毛病。

兴许是经历了外边的险恶,才发现家里简直是个温室?

昨晚还期期艾艾,誓死不让此事大白于天下毁掉自己名节,这会却想 警,将恶人绳之以法,免得他又祸害了别的姑娘。

得亏自己在婚姻中经历了多年,而不是未出阁的小姑娘,对男女之事见惯不怪,当时那么惊恐主要是担心生命安全。

又一个人带了这么久的孩子,不是有句话说“只要养儿你没疯,以后干啥都成功”吗?

她确实失去了很多,但收获也不少,除了一个可爱的孩子,那脆生生的一碰即碎的少女心,经过多少磨练之后变得柔韧坚毅、颠扑不破。

这些一天一点累加的收获蛰伏在时间的长河中,待有朝一日破土而出、惊天动地。

因此和警察面对面时,她异常平静,语气平淡而缓慢,似乎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当然,警察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呀,并不会因为受害者如何反应就决定要不要认真对待此事。

他严肃地提醒她,人性的善和恶,都会被看似极其微末的小事激发,进而被放大,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酿造诸多极端事件。

这一年,各类事故几乎扎堆来袭,有些甚至突破我们的底线。

叫她尽量不要去人烟稀少之地,特别是晚上不要单独出门,不要太晚回家。

她虔诚地边听边点头。

4

花了将近两个小时,才结束。张晨霞起身离开。

刚走到大门口,却迎面碰上老公胡瑞涛正急匆匆往这里进来。

她一愣,是来找我的?难道他已经知道了?还是找不到我,来 人口失踪了?

但他看到她却明显一愣,还隐隐透着想进去又有点顾虑犹疑的神情。

她意识到不对,问他出什么事了?

他吱吱唔唔,难以启齿。

在她不达目的不让路的逼视下,终于不情不愿地开了口:“我被骗了……十万,来 案。”

“十万!你哪来的十万?每次跟你要生活费你不是都跟我哭穷吗?哪来的十万给人骗!”

他着急地跺脚:“眼下当务之急是赶紧 案,把钱追回来!你在这发脾气有用吗?”

她点点头:“也对, 案。”

两个人匆匆往里头走去。

之前接待的警员见张晨霞又返回来,诧异地问她还有事吗?

她说:“不是我,是我老公,来 诈骗案。”

对方在她和胡瑞涛脸上来回扫了几眼,就面无表情地开始准备问询记录。

她想,他肯定是强忍着笑,这大过年的,一对傻夫妻前脚后脚来 案,见惯风浪的他也许也觉得够奇葩了吧。

一番一问一答听下来,张晨霞终于知道了胡瑞涛受骗的经过。

他为了多赚点钱,工作之余一直做着兼职。

一个月前接触了刷订单,一直都很顺利,每天能挣个二三百,也有了几个合作愉快的固定商家。

看群里,有人能一个月挣好几万,他想着慢慢积累,不久的将来自己也能达到那个高度,然后就可以辞职专心做这个了,自由钱多,还不用看老板脸色。

昨天有个合作商家推出一笔大额佣金的订单,一单顶他好几天的忙活。而且本金也是商家垫付。

因为合作过多次,又挣钱心切,他没有戒心。

对方打语音教他操作,和以往的单子有点不一样,中途转到了另外一个平台,登录商家提供的账 进行支付。

他一看这些流程似乎没问题,就放心地跟着一步步操作,到了支付的步骤,他一再核对金额,没错,是一万出头。

而且对方说点击支付之后会出现个人支付和企业代付的选项,叫他选择代付。

这时却听到张晨霞正在跟亲友们吐槽他的不是,他不高兴,说了她一嘴,她却毫不退让地驳了回来,让他很没面子。

接下来就爆发了那场战争,在场所有人都卷进来了,一片混乱。

后来张晨霞两袖一甩,离家出走,留他一个人收拾战场,真真是狼狈至极。

而此时手机上那商家又在催促,说再不付款就要结束了。

他想着这一单佣金不少呢,肯定不能放弃。再说就差这一步了,一秒钟就可以完成的事。

于是暂时腾出身来操作。

忙乱中却忘了再核对一遍金额,直接点了支付。

结果……结果却并没有出现对方所说的两个支付选项,更没有出现其他步骤,而是直接从他的余额里扣走了款。

而且金额里多了一个零,变成了十万多!

此时他心里有点疑问,怎么会不用输密码就直接支付成功了呢?

他并没有设置过免密支付,为安全起见,有关支付的一切他从来都只输入密码。

再说免密支付都是小额的,不可能这么多钱。

但还没往被骗上去想。

对方马上问他:“你是不是操作失误?怎么付了这么多?”

他嘟哝:“怎么会呢?我一直按你们说的方法操作的呀。”

又不太确定是不是真的操作失误了,毕竟这一场兵荒马乱下来,自己心烦意乱,心不在焉,只想尽快完事把钱挣到手,也许哪个环节他点了不该点的键。

对方主动承诺给他退款,重新操作。叫他打开另一个软件,按他说的一步步操作。

他一个机灵,暗叫不好!

这不就是他所熟悉的诈骗套路吗?他在新闻上看过许多类似的,骗子把受害者的 贷额度全套走了;也不时看到相关部门贴出的类似的反诈宣传。

没想到如今这事竟然也找到了他身上。他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然这么轻易就上当了!

他们不但把他的余额骗走了,现在还想接着套他贷款的额度!真是骗子无情、赶尽杀绝啊!他的心抑制不住地狂跳起来。

他一边思考怎么把钱拿回来,一边应付着骗子的技俩。

可对方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团伙,所有“反侦察手段”他们都了然于胸,他想单枪匹马跟他们周旋,何其艰难,不但耗不到他们,反而可能一不小心又反噬到自己。

于是他找个理由匆忙挂了语音。

接着马不停蹄地搜索如何挽回损失,并举 投诉,试图拦截资金去向。

但忙活了半天后,发现一切都没用。

他还是没有放弃希望,他看过几个受害者追回被骗资金的案例,那些受害者只是被骗几千块,警察都帮着追回来了,他这么大数额,就不信追不回来。

于是他来 案。

但警员了解清楚后,告诉他们,骗子肯定一早就转移了资金,他们可能也不在境内。

“而且你这个没有对方的任何账户,平台上也没有对方的登录痕迹,当时教你操作的时候就被对方用技术抹除,从性质上看来这只是你为自己买的东西支付的一笔款项……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别抱希望了!”

直到此时,胡瑞涛才产生了一种坠入黑暗深渊永世看不到光明的绝望感,一个大老爷们眼泪不争气地淌下来。

警员沉默地看了他几秒,说:“看到刚刚走出去的那个女人吗?”

胡瑞涛点点头。

“她也是被骗了来 案的。”然后摇摇头,“几乎没有希望。”

胡瑞涛问:“她被骗了多少?”

警员不想透露。

他殷切地看着警员,一副饥饿的婴儿渴望母乳的表情:“你说一说嘛,她被骗了多少?”

看他那可怜相,警员终于无奈地松了口:“二十多万。”

夫妻俩瞪圆了眼睛,嘴巴也张成了O形,半天才问:“怎么被骗了这么多?是投资吗?”

警员:“对,非法集资。咱这儿每天都有受害者来 案,说实话你这个金额还只能算中下。”

接着他恨铁不成钢地道:“你们这些人呐,天天看反诈宣传都看哪儿去了?这些个骗局都出现多少年了,你们还能轻易就上当受骗!”

他还在继续说着。

胡瑞涛耳朵里嗡嗡嗡的,不想听他事后诸葛亮地教训,看案件已受理完毕,便赶紧找了个借口,拉着老婆逃了出去。

5

其实一下子损失了这么多钱,对张晨霞的情绪并未造成多大的冲击。

因为从头至尾,她和胡瑞涛的婚姻里并没有“老公上交工资卡”这一说。

他们一向是各挣各钱,各花各钱,至于自个儿想为对方买点礼物呀、给对方老人敬个孝啊,或者平时一块吃大餐谁支付一下,那些都是小钱,无需计较。

有了孩子后,她失去了工作,一个人困在家里忙孩子和家务,像极了坐牢,好不容易出一次门,都感觉像出狱,太阳都是刺眼的。

看着大街上的车水马龙,人声喧哗,特像演电影,感觉自己像是从外星穿越来地球执行任务的。

而她正挣扎在精神错乱的边缘时,胡瑞涛的生活却几乎没有产生变化,只不过是由从前的两个人出去玩,变成了他一个人出去玩。

如果说最初在一起是图爱,图相互温暖,那么现在已经感受不到爱和温暖,只剩了无尽的争吵。

这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呀,两个人的家,两个人的孩子,怎么就她一个人在供养和亲力亲为?那么他在这个家存在的意义是什么?难道仅仅是顶个孩子爸爸的名头?

从前不在乎谁为谁多付出了一点,是因为砝码的重量还没达到。而今天平的一端快要触地了,那她能好受?

于是她算起了一笔账:孩子是共同的孩子,但都是她一个人怀的、生的、带的,身体损耗、丢掉工作、失去肉眼可见的工资收益以及隐形的机会成本、承受所有风险的,都是她。

因此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她拉着胡瑞涛促膝长谈,拿出他AA制婚姻的那一套理论,让他支付他那一半的代孕费、身体损耗费、带娃费、家务费、机会成本和风险费用。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像看一个怪物。

她说:“AA制是你提出来的,那所有的一切都应该AA呀。钱财上AA,其他的一切都由我一力承担,你当我傻子吗?既然你在其他方面使不上劲,你是不是就该以钱代劳?”

后面又经过了几轮论战,甚至吵架、动手,最后在她的种种威逼利诱下,他终于妥协:此后家里的一切开支,包括一家人的生活费、吃穿住行、孩子教育费用等等,他都全权负责。

他不用上交工资卡,但每个月的生活费必须给到她手上,这样才公平。

因此她绞尽脑汁开源节流,一边跟他要尽量多的费用、另一边在保证孩子营养的基础上想方设法节省,争取每个月多多少少再存一点。

但每一次跟他要钱,他都很不敞亮,说自己一个人担负房贷车贷和一家人的生活开支,压力很大,每个月还要借钱拆东墙补西墙,叫她理解一下,实在不够花就自己套点 贷出来先应付一阵子,到时候他替他还上。

他说得好听。

实际上若真走出了这第一步,到还款日他又会找理由让她自己先还,她不是手里有钱吗?她手里钱花完了,再找他要也不迟啊。

一步步地蚕食,久而久之,她会彻底变成一个没钱没工作、还变胖变丑、怨天尤人的家庭妇女,手心朝上,仰人鼻息。

哪怕受了委屈,也因为囊中羞涩,没有了说走就走的勇气。

对方一看她离不开自己了,就会变本加厉,得寸进尺,不把她逼到死路不罢休。

到那一步的时候,不是爆发,就是死亡。

无论哪一种,都对家庭百害无利。

对方可能不是故意的,只是人性的一种自然而然的走向。你退他就进,退无可退之时,便只能灭亡。

这些都是她一个人带孩子度过了无数个孤独无助的不眠之夜,在他身上跌倒了无数次之后,才了悟的。

反正他的那些钱就算没被骗走,他也不会给她,也不会拿来改善家庭生活。

他一向只管挣自己的钱,做自己的事,有了余钱也只会自个儿找狐朋狗友去享受,不会带上她和孩子。

他是个宁愿把钱借给外人,也不会交到老婆手里的主。

他对家庭一向是甚少问津的,他在这个家的角色几乎只是一台不不怎么好使的提款机,以及一台只会搞破坏惹人恼怒的机器。

那些钱在或不在,对她和孩子、对这个家,毫无影响。

此时她本能地想嘲讽他一番,但一想到自己也刚经历了一段险情,要是此刻有人给她伤口上撒上一把盐,她也会疼得死去活来的。

于是闭了嘴,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倒是胡瑞涛回过味儿来了,转头狐疑地问道:“咦,你怎么也来警局了?”

她的注意力一直在他的事情上,把这茬都给忘了。这会被他突兀地一提起,瞬间有些失态。

“额……这个……那个……没啥事,我是陪一个朋友来的,她昨晚被抢劫了。不过损失不大,估计人家也就是入个档,不会真管的。”

还好胡瑞涛没有刨根问底,情绪又绕回到自己身上,叹道:“哎,这一年真是崎岖坎坷,诸事不顺。经济持续下行。以为自己终于逆流而上挣了点钱,却不想在一年的最后关头,还遭遇了临门一脚。”

这一刻张晨霞看到了他的疲惫,他的脆弱。

她自己也很难,但人生在世,谁又容易呢?

生而为人,无论男女,都不是铜墙铁壁,都会累。

常怀一颗悲悯心,没必要苦大仇深,把自己说成世上最苦的人。

这样的胸怀,她以前是没有的。不知为何,经历了昨晚那一劫之后,她看他突然就没有那么面目可憎了,甚至莫名多了一丝亲切感。

她想抱抱他,却又心有余悸,怕给了他点温暖,他又会像从前一样变成一只蚂蝗,贪婪地吸光她身上的血和温度,把她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于是没有动。

他接着道:“不过刚才在里面听了那么多人被骗,金额还比我的大那么多,我觉得自己也不算最倒霉,世上比我们惨的人多了去了。骗子也不容易啊,大过年的还在拼业绩。”

最后这一句逗得两个人同时笑出了声。

笑完后,一阵沉默。

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羞涩而闪躲,仿佛回到了第一次约会的场景。全然忘了前一天还在刀剑相向,打得你死我活。

然后他的手指就缠上了她的手:“走,去接孩子吧。”

两人来到亲戚家,孩子一见妈妈就冲了过来,差点把张晨霞扑倒。

她忙着和孩子亲热,胡瑞涛则尴尬地为前一天的事向亲戚道歉。

亲戚爽朗地哈哈大笑:“放宽心,我们都懂!夫妻嘛,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床头打架床尾和。只不过大家都不摆到明面上而已。”

然后拍拍他的肩膀:“往后一定要好好的啊,不许打架了!你是男人,多让着点!”

又转向张晨霞道:“弟妹,以后他欺负你了告诉我,我替你教训他!”

她笑:“好好好,往后他一欺负我,我就跟你告状,绝不轻饶了他。”

大家在嘻嘻哈哈中告了别。

6

两天后,是张晨霞的生日。

她不是对仪式感那么执着的人,往年都是自己做一桌子年菜大家吃,也不特别提生日的事,就这么囫囵过了。

除了胡瑞涛,在场的没人知道她这一天生日。

但她自己都不重视,别人又怎会替她重视呢?所以他也懒得说一句生日快乐,制造不必要的麻烦。

但今年,他却偷偷给她买了个大蛋糕,一上场就占去了一半的桌面。

在众人的惊呼下,他又咔咔开了几瓶红酒,给每个人倒满,邀所有人举杯祝她生日快乐。

重磅炸弹还在后头,他从兜里摸出了一个特大的红包,双手奉上。

张晨霞记得只在认识的第一年,他用手机给她发过520的红包,此后就没有过任何动作了。

今天却用了这么张扬的一个大红包,搞得如此隆重。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过看那红包扁扁的,似乎内外不符啊。

她强压着笑意拆开红包,手指还没伸进去,就掉出来两张银行卡。

“哦~~”几个小年轻怪声怪气地发出一阵起哄。

胡瑞涛适时地说道:“老婆,这些年辛苦你了。相比于大多数男人,我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从来没给过你安全感。”

周围发出一些笑声,有人附和:“那是,我们一结婚就把工资卡上交了,你到现在才交。”

她想跟着笑,却鼻头一酸,泪水涌了出来。

其实她从小就是个独立自主的人,从未有过花男人钱、让男人养的念头。爱情买卖、婚姻买卖,是她从小就不齿的。

无论是恋爱还是结婚,她都不会让对方作不对等的付出,很多时候她宁愿自己付出的更多一些,心中无愧,只要天平不要倾斜得太厉害就成。

就是逼迫胡瑞涛全权负责家庭开支那一次,她也是算过了彼此的付出和回 之比,才采取的行动。

他负起他该付的责任,她便也会投桃 李,把这个家和孩子照顾得好好的,不给他添额外的麻烦。

她有自己的积蓄,也打算孩子能脱手后就重新投入事业,多年以后,未必不能超越他。

即便挣不了大钱

声明:本站部分文章及图片源自用户投稿,如本站任何资料有侵权请您尽早请联系jinwei@zod.com.cn进行处理,非常感谢!

上一篇 2022年1月2日
下一篇 2022年1月2日

相关推荐